女童道:“方才早已通传过了,因不知你的姓名,只说有个俗人求见。”
乔峰一愣,细细一想,即知方才她几声高音却是在传递消息。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非非不可无礼,这位乔峰乔大哥却是咱们的恩人。”乔峰抬头看去,一个紫袍中年人和一个黑袍老者并肩走出。正是刘正风和曲洋。
三人相见,自是一番寒暄。刘、曲二人自是没口子地感激华山派收留之恩,乔峰亦学着师父往日做派,越是施恩便越是谦和。看得一旁曲非烟连连撇嘴。
一回拜访,宾主尽欢。乔峰告辞离去,转过一个山坳,却见一头小狐狸拦在面前啾啾鸣叫。正是来时见到在岩下听琴的狐狸,想是曲非烟养的小兽。乔峰道:“可是你主人相邀吗?”小狐狸似有灵性,转身奔跑,乔峰随后跟去登上一处山崖,正是华山派门人犯错时面壁的思过崖。
只见曲非烟立于崖上,乔峰道:“小姑娘可是犯了什么错,被你爷爷罚了在此思过?”
原是一句玩笑,不想曲非烟眼眶一红,哭了出来,乔峰顿时不知所措。
曲非烟抽泣良久,收了哭声道:“乔大哥,若是有人犯了错。在此思过真的便能化解罪孽吗?”乔峰摇头道:“便只思过又有何益?犯了错自当惩前毖后,好好补偿才是。”顿了顿,又道:“家师常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小小年纪,能有什么大不了的错,日后改过也便是了。”
曲非烟沉默良久道:“爷爷决定隐退,告诉我要离开黑木崖,我不知轻重,去向伙伴告别……”曲非烟眼中再度流下泪来,“……结果,结果我全家便都死啦,爹爹妈妈和弟弟都被我害死了……却叫我如何改过又如何补偿……”
乔峰心里微惊,这小姑娘竟因自己无知累及父母亲人,这心结确实难解。便道:“即当远行,与友人告别自是人之常情,算得了什么错?罪魁祸首当是魔教。魔教中人心狠手辣,你脱离魔教,正如涅槃重生一般,你父母泉下有知定也替你高兴。”
曲非烟擦掉眼泪,道:“乔大哥,刘伯伯说你武功天下无双,你可能教我?”乔峰摇头道:“刘师叔谬赞了,休说我武功尚未大成,便真是天下无敌了,又岂能教你。你想学成武功去黑木崖报仇,多半便也会死在黑木崖。你存这报仇心思,休说你爷爷伤心难过,便是你父母于泉下也不得安心。”
曲非烟自逃出黑木崖,心事不敢告诉爷爷,几个月来郁郁寡欢。今日见到乔峰,不知如何便吐露出来,一番话说完又哭了一场,顿觉心情平复,不再郁结。
忽然想起一事,对乔峰道:“乔大哥,你信不信我琴上灵气?”乔峰见她心情好转,便也笑道:“我是大俗人,哪里懂琴?你怎么说我怎么信便是。”
曲非烟道:“你出现时,我琴声中生出一股正气,故此便信你是个大大的好人。只是前些日我在此弹琴时感应到一股锐气,与你却截然不同。不知是贵派哪位高手?”
乔峰心里一惊,这思过崖数年来无人居住,不知何以有高手于此。便道:“思过崖本是我派禁地,以后你莫再来了。”
两人又谈说几句,乔峰便回转华山。在思退堂中,乔峰备说今日之事。岳不群沉吟道:“峰儿,咱们收留刘、曲二人可是同时得罪了嵩山派和魔教,思过崖说不得真个有人潜藏窥伺。不如你去思过崖闭关半年,一则自行修炼,二则保护刘曲两家平安。”
乔峰点头应诺,第二日便上了思过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