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感到不可思议,人群中的吉拉也睁大了双眼。
他拉着老人的手,激动到无以复加,像是已经跑出了一百步的距离一样。
“爷爷!我们跑吧!我拉着您跑,绝对能活下来!!!”
与小吉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老人的表情很镇定,连同周围所有赛缪人对生的希望都无动于衷。
老人隐晦的朝周围传达了约定好的信号。信号如在水面上荡开的波纹一样传递开来。
几秒后,除了吉拉,每个赛缪人都得知了信号。
不等老人有说话的机会,队长便敞开声音发令道:“好了恶魔们,现在,跑————!!!”
“跑——!”老人拉着吉拉的手,率先向前跑去。
其余赛缪人有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通道,让老人和吉拉跑在了最前面。
其他人则是呈三角形跟在之后,组成了一道严密的肉体围墙。
他们所要保护的对象只有一个——吉拉。
而吉拉本人对此却一无所知。他在专心的数着步数,为即将跑完的一百步而兴奋。
这边,和老兵站在一起的青年同样紧张的数着步数。他希望这群赛缪人能活下来。
只可惜,大胡子队长已经执行过很多次这种任务,举行过很多次神罚。没有一个人能从他的枪下活下来。
如果有,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好了,士兵们,老规矩。”
话一响,老兵们熟练的举起枪,连带着其他新兵跟着举起。
只有青年的枪仍背在背上,枪口朝着大地。弹匣里没有一发子弹。
“谁杀的恶魔最少,谁就洗全队一个月的袜子。”
大胡子队长最先扣动扳机:“现在,开始吧!”
砰砰砰——
自动步枪发出的接二连三的枪声让青年神经不断颤抖。身体也一惊一乍的配合。
加上他那副“懦弱”的模样,让人看了心中不由自主的来气。
远方,倒在血泊中的赛缪人越来越多。青年砸在地上的眼泪也越来越多。
为“恶魔”流泪的青年在一众兴奋到大喊大叫的士兵中显得无比的异类。
最后一个身影倒地,那个机枪手举手,炫耀道:“我!这次肯定是我杀的最多!”
“不可能!明明是我!!”
“放屁,明明是我!我以神的名义发誓!”
“你肯定撒谎了,你这是在败坏神的名声!”
围绕“究竟是谁杀的最多”这个话题,士兵们争论不休。
老兵和青年都没有参与话题的讨论。
一个是因为执行过太多次神罚,已经刺激不了他的感官神经。
另外一个则是觉得荒谬。
“太荒谬了。”
老兵没听清楚青年的低语,问:“小卡尔,你说什么?”
“我说太荒谬了。”青年泪眼看着老兵,咬牙切齿,悲愤的问道:“什么时候,谁杀的人多,也成了炫耀的资本了?”
“神明在上,我真的接受不了。”
老兵见惯了青年这种状态,这次他并没有裂嘴露出那一口令人作呕的牙齿。
“我们队里上一个医疗兵也跟你说了相同的话。”
青年激动还有志同道合的伙伴,问:“那他现在在哪里?”
“死了。”
老兵道:“自杀的,一枪崩了自己的太阳穴,连脑浆都打出来了。”
青年的脸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惊恐到极致忘记了呼吸。
“里卡尔!”
是大胡子队长的声音。
随后青年听见逐渐逼近的脚步声,面前的老兵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三秒后,大胡子队长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上等兵里卡尔!”
“是,长官!”两年训练出来的本能使里卡尔下意识的回答。
“你为什么不开枪?!”
里卡尔白着一张脸,脑中轰鸣的声音让他循着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回答:“报告长官,我是一名医生!”
“你是一名军人!”
“报告长官,在参军之前,我曾是一名医生!”
“哦,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是还没睡醒,还继续做着自己的医生梦吗?”
其他士兵哈哈大笑。
里卡尔很难过,泪眼控制不住越流越多,他只求别再逼他,退而求其次道:“报告长官,我是一名军医!”
大胡子继续问:“军医就能不开枪,违抗长官的命令吗?!”
“我没有违抗您长官!”
“那你为什么不开枪?!”
“我不想杀人!”里卡尔吼着说出这句话。
接着又提高一个音量,吼道:“长官!我不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