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袖中所出链刃缠在重甲之上,如同藤蔓绕着那些富贵人家的阁楼或山间的石壁野蛮生长,只是却并不生发嫩绿的枝叶,而是将那些微小的火种悉数绽开如春日百花争艳,灼烧着附着的一切。
左袖中掠出的链刃依旧如前并不大放光芒,叮叮当当和那沉重的白银八棱骨朵不停相击寻找机会。
许神素面目狰狞地向前走来,体内的元气抵御着高温和链刃的缠绕,左手从微红到发白,甚至于皮肉皱缩最后发黑焦糊,链刃依旧不得寸进。
右手的白银八棱骨朵依旧稳定地防御着风雪中的链刃,封锁每一处折淹客的进攻路线,尝试着将链刃锁在锤骨朵棱角之中。
从萧逊被一锤击中内腑到此刻,不过数息之间。
两人此刻相距不过五步之遥。
这五步便是生死之隔。
折淹客再度催发元气,赤铜长链之上的火焰愈发炽热,此刻他已是抵达极限,元气在数息之间如同大水破堤,倾泻而去,不过数息便要元气耗尽。
许神素面甲下的汗珠甫一落下便如同接触烧红的铁釜蒸发不见,一道火龙缠腰扑面,只是紧紧被握在左手之中不能呈凶。左手上白骨已经被烧灼露出,可指骨依旧在元气萦绕下扼住链刃不肯松开。
战靴无比艰难地一起一落。
重甲在腰间的甲衬已经化作灰烬散落一地黑灰,腰带被烧断落地,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的兽头落入雪中便化开积雪消失不见。束甲的皮绦也一条条在高温下变黑缩紧,最后断开。
甲片断去数根连缀的皮绦原本无甚大碍,可断去的甲绦越来越多,甲片便开始外翻,终于一片片如鳞褪般剥落。
甲片落地,融开积雪成水,最终浮在雪上。
战靴再起再落。
于是两人之间不过三步,只需再前一步,骨朵便可以无视链刃狠狠敲在折淹客的头上,结束这场惨烈无比的斗争。
风雪愈发大了。
最先沉寂的是左袖不断寻找机会的链刃,随着最后一声兵刃互击的声音响起忽地落地如一条枯萎的柳枝,只有炽热依旧,却再无生机。
右袖所出缠绕燃烧的链刃依旧在坚持着向上攀援,只是力道再也不如之前强劲,终于以那链刃在许神素左手中垂下为结局收场。
许神素嘴角露出了笑意,但依旧谨慎无比。
战靴继续前踏,踩住落地的链刃。已经看不出人类手掌模样的左手对垂下的链刃并不放松,只是将左手高举绕过,解下腰间依旧炽热的链刃。随着链刃解下,腰腹间的盔甲失去最后的维系,终于一分为二,甲裙落地又是一阵甲叶摩擦声。
折淹客虽然已经再无元气,可符箓之中书符道人的元气依旧存在,且谁知道折淹客究竟是不是示敌以弱再做殊死一搏呢?
于是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未停下的战靴在此刻终于停下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