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他深有感触。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更是难以言喻,他想起那个静静躺在自家后院的那个姑娘,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泪又来了。
他这不是脆弱,只有淋过雨的人才懂得为人撑伞,他在悲悯这世间一切可怜的人。
当他回到家时,夜幕悄悄降临了,喜鹊不再鸣叫,月光照耀着古老的街道,四下一片静寂。
夜半三更,他梦见那个躺在棺材里的美女来到了他的床前,一副似是刚睡醒的样子。她推了推他,柔声细语:“相公,我可把你盼到了,盼了我整整五百年。”言罢,她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淌。
他被她推醒了,吃惊地看着她,问道:“女仔,你没有死?你是什么朝代的人呀?你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会死呢?我是在思念之中。我叫荷花,我父亲是明朝的知府,我自然是明朝的人了。你父亲是明朝的富商,你是文武双全的呀,你为什么要装傻?”她满腹委屈地说,“到了现在,你还这样,叫人家心里怎么好受得了?”
“哦,哦,我真该死!说句心里话,一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你为什么要睡那么久呢?”一说出这话,他感到自己很虚伪,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明朝的人,他是现代社会的一条光棍。
“我也不知道为何,一睡就睡了五百年,而我在梦里时时刻刻想着你。我们去浮桥边的柳树下坐坐吧,那是我常去的地方。我在柳树上刻下了你的名字,不信,可以去瞧瞧。”她把他拉了起来。
他紧跟着她一路小跑来到了浮桥边,果真看见河边的垂柳树上刻满了“姚汤平”。他激动地抱起了她,动情地说:“荷花,我爱你!”
一阵轻风吹过,带来醉人的荷香。
他们俩在青草地上相拥相吻,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情。
最后,他们走上了浮桥,浮桥在水流的作用下轻轻地摇晃着。月亮映照在水中,随着微波一起荡漾。
荷花身上穿着的快要拖到地面的长裙,在夜风的吹拂下不停地摆动着,她显得摇曳多姿,宛若下凡仙女。
过去的点点滴滴是多么美好,她和他聊了许多往事,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是在花园里赏花。我想和你搭讪,却又不敢,偷偷地多看了你几眼,把你的脸看得比桃花还红,比荷花还娇艳。”他不像是在编故事。
她还是那么娇羞,说道:“可不是吗,我差点被你瞅得不会走路,脸被树枝挂出了一道痕,几天才好。你不敢和我说话,即使和我说了,我也未必会理会你。那时,你的样子可真傻,嘻嘻。”
幸福的时光显得特别短暂,不知不觉,河对面的村子里,公鸡已叫过两遍了。
“相公,我看你也很困倦,那咱们就回去吧。”她牵着他的手,往家走去。
他太困了,一回家,头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
她坐在床沿上暗自流着眼泪,抽抽嗒嗒地说:“生来红颜薄命多,死去幽魂得意少;纵是缠绵花月下,犹见莲荷芳心碎。”
他在熟睡中,做着既伤感又甜蜜的梦,眼角挂着泪珠,嘴角露出微笑。他在陶醉中痛苦,在痛苦中陶醉。
如果梦能永远,他不想醒过来,因为一份真情,流再多的眼泪也值得。
晚风从窗外吹进来,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抚慰着他那颗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