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青砖是用糯米掺石灰砌起来的,他想将砖一块块取下来留着用是不可能,它们就像吸血鬼跟吸血鬼抱在一起一样,根本分不开,只有用铁锤砸碎它们。
他抡起大铁锤拼命地砸,很快就砸开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窟窿。棺木现出来了,油光可鉴,还隐隐透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赶紧屏住呼吸立起身来。他听人说过,古墓中一般都有毒气,会要人的命。
慎重起见,他跑进屋,取了块湿毛巾蒙住嘴鼻,再探手进去掐了那棺材几下,竟然还像新的一样,手指甲都掐不进去。
当他将上面的青砖全部砸掉的时候,呈现在眼前的棺材令他惊叹不已。
那是一口红木棺材,没有上漆,只是用桐油刷过,连木质的条纹都能看得出来。它的两侧各有一对铜环,棺盖也是用铜钉钉的,而且都未生锈。
这么好的棺材,肯定封得很严实,他知道,想把它打开并不容易。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只是用撬棍轻轻一撬,棺盖就撬开了。
地下文物归国家所有,虽然是自家院子的古墓,但也是属于地下。他明白这一点,所以,在真正打开棺盖之前,他特意到门口张望了一下,就怕边上有人在偷看。确定没有人在旁边,他才动手把棺盖掀开。
棺盖一掀开的刹那间,他彻底傻了眼。
顿时,他的脖子硬了,眼也直了,手脚也麻木了。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棺材里并没见到什么金银珠宝,他看到了一个妙龄少女躺在里面,椭圆形的脸蛋白里透着红,两眼微合,着一条绣着花边的丝绸红袍,美若天仙,宛如一个睡美人。
年纪轻轻,她是怎么死的?她怎么埋在这里?她姓什么……一大堆的问题在他的脑海里翻滚。他觉得她非常可怜,一股怜香惜玉之情在他的心头油然而生。
入土为安,死者为大,他不想动她,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又赶紧把棺盖盖上了,回上土,踩实了。
他没有做缺德事,没有动死者一根寒毛,没有拿棺材里的任何陪葬品。他想,哪怕里面真的有什么金银珠宝,我也不会动,再穷再苦,做人要有良心,要有底线。
可是,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反反复复会做那样的梦,难道只是为了让他欣赏一下棺材里美女的容颜吗?他从没想过后院里会有古墓,又怎么会梦到呢?梦可真是无法解释的事情。
天色尚早,天井上空,阳光斜射进昏暗的屋子里,落在八仙桌的一角,那么明亮。肉眼看不见的浮尘,在光线里清晰明了,它们在光线里聚集,舞动,让人感觉这个世界太乌烟瘴气了,哪有人喘息的地方。
姚汤平的心情复杂极了,感觉人真的太渺小了,如同浮尘,说不定哪天就被风吹得无影无踪。他想起了死去的父母,一阵悲伤,决定去坟上看看他们。
不是清明冬至,没有谁会在坟头烧纸,他只带了一瓶酒,给父亲喝去。
荒山上,坟茔座座,杂草萌生出青青的挂牵,灌木抽出了嫩黄的眷恋,小鸟诉说着安息者的从前,阴阳两隔骨肉亲情缝缝连连,道不尽心中酸苦增增减减。
姚汤平在母亲的坟前磕了三个头,说道:“妈,儿子想你了,你在那边过得可好?有什么事就托梦给我,没钱花告诉我一声,我给你烧点。”
之后,他来到了父亲的坟前,洒了几两酒,说道:“爸,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喝过酒,今天儿子特意来陪你喝几口。你那边的酒不贵吧,如果没钱买酒,给我托个梦,我烧点钱给你买酒喝。”他一仰脖,对着瓶子灌了几口酒。
他坐在父亲的坟前,感觉父亲就在身边,喝着喝着酒,泪就下来了,感觉活在这个世界太孤单了,多想有个人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