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这比起我在太阳底下砌墙来,还是要舒服多了。”姚汤平拿起刨子,哈腰刨起木料来。
刨木料技术含量不是很高,调好了刨子,沙沙往前推就可以,但是,要想把木料刨得平整光滑,还是要技术支持。姚汤平只是粗略地刨一下,方便何财进画墨。
棺材榫卯结构,不用一颗钉子,就像做床一样,用钉子是大忌。榫卯拼接得好不好,一在于画墨,二在于打槽。打槽有一定风险,有的木工分了心,斧头没砸到锉子上,砸到了自己的腿上,或者手上,不疼上几天才怪。
姚汤平刚来,何财进不想让他打槽,就怕他伤到哪里,先让他站在一边看,看他怎样下锉才不会把整块木料弄裂了。姚汤平看了一会儿,觉得挺简单,坐在木料上就打起槽来。
斧头可不像泥刀那么轻巧,一斧头一斧头地砸,没过多久,姚汤平就感觉手腕发酸,甩起了手。
“要适应一段时间,一行有一行的窍门,要利用巧力。你要我去砌一天的墙,最后怕是手拿砖都拿不起。泥工是练左手的力,木工是练右手的力。”何财进能理解姚汤平,并没有笑话他。
爱管闲事的管大妈似乎嗅到了气味,带着小黑狗来到了棺材铺,果真见姚汤平在跟着何师傅学做棺材,羡慕嫉妒恨:“死伢仔,你终于来了,这下好办了。但是呢,我有一句说一句,你学会了可不能抢师傅的生意,最好到外地去开家棺材铺,不要在临江开。在临江开的话,那就不地道了。”
“媒人婆,你这张嘴呀,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小姚刚来,你就不要再说什么了。”何财进摇头苦笑。
“我是实话实说,又说错了半个字么?”管大妈对小黑狗说,“小黑,快去咬老何,他说我。”
小黑狗还真听话,冲何财进汪汪了两声,好像在说:“老何,你再说我奶奶,我真咬你了哦。”瞧它那萌萌的样子,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条狗还真的有灵性,听得懂人话。”何财进夸赞。
管大妈听了马上纠正:“什么你这条狗?应该说你家这条狗,或者你的这条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字之差,谬之千里。”何财进赶忙道歉。
姚汤平低着头打槽,不想和管大妈说话,管他们说什么可笑不可笑的事情。
“哎呀,香莲,你来了呀,你看,你家里要多添一副碗筷哦,多了一个吃饭的。”管大妈冲着走来的何香莲说。
何香莲来了,姚汤平眼前一亮,看向了门外。只见她上身穿着一条白色短袖衬衫,下身穿着一条蓝色短裙,头发挽在头顶,满面春光。他太美了,他不敢再看她第二眼,怕自己的眼神会灼伤她的容颜。
家里明明是多了一个干活的,管大妈偏要说多了一个吃饭的,让姚汤平情何以堪。何香莲笑着说:“我爸一个人干活很累的,有个人来帮忙,会轻松很多。”
“那钱也少赚一半,小姚不可能白给你家干吧。”管大妈说话就是要占强。
这是个敏感话题,没人就这个话题说下去。管大妈觉得没趣,领着她的小黑狗走了。
姚汤平比何香莲大了八岁,以前,她称呼他姚师傅,现在,他跟着父亲学做棺材,再叫他姚师傅就有些不合适了。他对她说:“我的那些玩得好的朋友,都叫我老姚,你也叫我老姚吧。”
“你也不怕我把你叫老了,我称呼你哥哥还不更好么?”何香莲说。
姚汤平不乐意:“你不愿意叫我老姚,那还是叫我姚师傅吧。”
“小姚,如果你愿意跟我学下去,香香应该叫你师兄更得体些。”何财进开口说。
“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称呼呢?”何香莲对姚汤平说,“既来之,则安之,你以后可不能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在家躺着,会越躺越没有精神。”
目前,姚汤平是临江出了名的躺尸大户,这都仰仗管大妈免费给他宣传的结果,致使他有了一定的影响力。只要谁家的孩子不听话,不好好学习,好吃懒做,父母就会抬出姚汤平来:“你现在不努力点,不勤快一点,到时就像姚躺尸一样,房子买不起,老婆娶不起,在破房子里躺着等死!”
姚汤平已然混到了这种地步了,你说他能不伤心,能不反省自己吗?可是,消极的惰性思想是可以主宰一个人的大脑的,就看他能不能战胜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