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汤平心里一着急,从梦中醒了过来,感觉尿憋得难受,赶忙起床撒尿。
撒完了尿,他想起了那根疑似金丝楠木的木头,便把客厅的灯打开了。那根木头就放在屏风下面,他拿起锯下来的那截仔细看了看,闻了闻,虽然不能断定它就是金丝楠木,但认为绝对是根不同寻常的木头。如果是金丝楠木,那可真是一笔意外之财,要不要告诉方大方,他还没有想好。
要想确定那根木头是不是金丝楠木,必须要带着那锯下来的一截找专家鉴定一下。他懒得去棺材铺干活,明天准备去省城,到古玩市场跑一趟。
是不是真正的金丝楠木,稍微懂点的人都能判断。金丝楠木闻上去有股幽香,纹理丰富多变,可以移步换影,做出来的珠子细腻舒滑,宛如婴儿的肌肤。
经过行家鉴定,姚汤平带过去的那截锯下来的木头果真是金丝楠木,品质还比较好,卖了五千块钱。那个买家听说他家里还有,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决定哪天亲自去他家看看。
那根金丝楠木本来属于方大方的,但姚汤平想了想,暂时还不想告诉他,等把那一整根卖了再说。他不是自私自利,而是有他自己的考虑,如果把真实情况告诉了方大方,他还以为不止卖了这么多钱,倒不如瞒着他,到时像资助代仁嘉一样资助他,他还会感激他,免去了不少烦恼。
这就是人心,直来直去好人做不成,可能还会把朋友给得罪了。
接下来的日子,姚汤平照常去棺材铺学手艺,现在他基本操作会了,不然,也独立做不成方大方那副棺材。他减轻了何财进不少负担,何财进也没有亏待他,每天按木工的工钱算给他,但他不要,说没有钱吃饭的时候再说。这让何财进很是过意不去,姚汤平从口袋里掏出一迭钱来给他看,说他真的不缺钱花。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何财进觉得姚汤平不是那种骨子里懒的人,而且比较诚实,有了招他为上门女婿的打算,但没有说出来。
现在,想招一个上门女婿不是那么容易,有点志气的小伙子,即使穷得娶不起老婆,情愿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倒插花,主要是面子上过不去。姚汤平最适合做别人家的上门女婿,因为他反正一个人生活,一个人过去,全家都过去了,不存在要赡养父母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他住的那栋老房子,说不定哪天就塌掉了,连家都没有,到女方家去住,房子问题也就解决了。当然,假如他有经济实力,娶老婆,生几个小孩,这个家也就真的盘活了。最关键的是,他没有钱。
陈香莲长得和姚汤平的梦中情人的样子很像,他当然希望和她结成连理,可是,那也只是他一闪而过的念头。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小姑娘,有她自己的追求目标,不可能嫁给他这个比她大了八岁的光棍。
那么,何香莲又是怎么想的呢?她对姚汤平只有同情,没有爱。
姚汤平帮父亲做事还不肯收钱,何香莲很是感动,见他每天汗流浃背,想帮他洗衣服,但他说夏天的衣服好洗,随便搓一下就可以,不用麻烦她。凤姑帮他洗了一大堆衣服,都是春秋时穿过没洗的,放在房间里发了霉。
这天,何财进试着问姚汤平:“我年纪大了,到时这个店让你来接手,你愿意么?”
姚汤平不明白师傅的真正用意,回答:“师傅还年轻,才五十岁,到了你干不动的那天,恐怕要实行火葬了,用不上棺材。我听人说过,这门生意恐怕要绝迹了。”
“也有这个可能。”何财进说,“我也有这个考虑,现在是干一天算一天,真要实行了火葬,我都不知道去靠什么营生。”
经姚汤平一提醒,何财进马上改变了想法,不想招姚汤平为上门女婿了,就怕棺材铺一关,女儿跟着他难以度日。所以说,有些话不能说,一说就对自己不利。
管大妈至今还没有死心,又想把何香莲介绍给匡史宜的儿子匡四海。匡四海读了大专,算得上是个文化人,哪怕他家的超市倒闭了,找份体面点的工作也容易。何财进考虑来考虑去,觉得女儿嫁给匡四海,再怎么样日子也不会过得比别人差。上门女婿不招也罢,只要女儿有个好的未来比什么都强。
何财进没有一口答应把女儿许给匡四海,说现在不同于以前,父母不可能做得了主,只要何香莲和匡四海性格合得来,他就没话说,也不用订什么婚,让他们俩先接触一下再说。如果不订婚,让他们自己先谈,媒人的作用就摆在了一边。管大妈觉得这样不妥当,就怕匡四海把何香莲欺负了,摸了睡了,不要了,可连他们家一根寒毛都没拔到,后悔都来不及。只要问他们家要了钱,就等于是要了保证金,他们家自然会悠着点,这叫刀把要握在自己手里,去握刀口,终究会被割得鲜血淋漓。
事实确实如此,不少年轻人谈着谈着就分手了,姑娘流过孩子的都有,到头来吃亏的是姑娘。何财进觉得管大妈说得有道理,一时又拿不定主意了,又说缓一缓,不急。
“你要他家先拿几万块钱,哪怕他们两个年轻人合不来,这钱也是没有退的。你又怕什么呢?你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会办得妥妥当当的。”管大妈继续做何财进的思想工作。
实在说不过管大妈,何财进答应见见匡四海。
管大妈的办事效力很高,得到了何财进的允许,她螺旋腿转得飞快,去找匡四海。
没过多久,匡四海用电动车搭着管大妈,出现在棺材铺门口。姚汤平瞟了他一眼,只见他架着一副眼镜,皮肤很白,像个书生模样。
何香莲穿着一条绛红色的连衣裙,从小竹椅上站起了身,脸上泛起了红晕。管大妈指着她对匡四海说:“那个就是香香,你去和她打个招呼,不要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