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汤平一回到家就倒在床上,估计起码烧到了四十度,整个人都迷糊了。如果再加几度,他就真的可以去见他的父母了。
凑巧的是,方大方下雨天没有出车,特意来找姚汤平玩,可院门在里面锁着,怎么叫他也不应。他预感到事情不妙,打电话把黄天保叫了过来,两人准备翻墙进去看看。
黄天保长得壮实,方大方踩在他的肩膀上,爬上了院墙。
管大妈走了过来,瞅着他们说:“我亲眼看见他软耷耷地进了屋,叫不应了吧,莫不是死掉了哦。”
“你这张破嘴要缝几针!”黄天保瞪了一眼管大妈,叫方大方小心一点,不要摔下来。
“还要缝几针,哪有在自己家里帮人做棺材的?这不是很晦气的事么?”管大妈还不肯住嘴。
如果姚汤平真的死了,还会赖到自己头上来,方大方愤怒地朝管大妈吐了一口痰。管大妈螺旋腿一转,没吐着,骂道:“摔死你!”
咚地一声,方大方真的摔到院子里去了。管大妈吓得赶紧跑了,心里话:“如果里面病死一个,外面摔死一个,不走全赖到我的嘴巴上来,还真承担不起。”
方大方摔得脚一瘸一拐,把院门打开了,问黄天保:“那个老婆子呢?乌鸦嘴!”
“跑掉了,别管她,快去看看老姚。”黄天保快步走进屋。
方大方边往屋里走边骂:“那个死老婆子,就没一句好话,害得老子从墙上摔下来,脚走路都困难了。”
房门虚掩着,黄天保推开门,看见姚汤平躺在床上,走上前去喊他,不应。他用手推了推姚汤平,姚汤平依然没有反应。他以为姚汤平真的死了,大喊:“老方,快来呀,老姚真的死了!”
方大方顾不了脚的疼痛,跌进了房间,用手摸了摸姚汤平的额头,说道:“没死,额头烫手,烧得昏迷了,得赶紧送医院。我脚疼,你快把板车拖到门外去。”
板车就放在大门边上,黄天保把它拉到了门口,又返回房间。
“你抬头,我抬脚。”方大方说着,抓住了姚汤平的两只脚往外拽。
黄天保力气大,两只大手插进姚汤平的腋窝里,往上一用力,将姚汤平抬下了床。他往后退出房间,然后和方大方侧着身走,把姚汤平抬到了板车上。
就这样让姚汤平躺在板车上怕磕到哪里,黄天保跑进厨房想找一捆稻草,但找不到,便到他的床上抱来一床有股霉烂味的棉被,急匆匆地跑出了屋。
方大方想把姚汤平抱起来好铺被子,但力气不够。黄天保把手里的被子递给方大方,一哈腰,把姚汤平抱了起来。方大方快速地在板车上铺好被子,黄天保把姚汤平放下了,拉着板车就跑。
黄天保跑得太快了,方大方脚疼,跟不上,直喊:“老黄,别跑那么快,我追不上啊。”
“快点,你干脆也坐到板车上去。”黄天保停下了脚步。
方大方坐上了板车,把姚汤平抱在怀里,感觉他的身体像火炉一样。黄天保像一头健硕的牛,双脚踏得地面咚咚响,拉着板车直往医院跑。
到了医院,一测体温,姚汤平高烧四十二度,再不送医的话,也不知会烧出什么毛病来。
退烧药一吃,点滴一挂,姚汤平慢慢地苏醒过来,看了看身边的黄天保和方大方,问道:“黑白无常要把我捉去,幸亏你们来得及时,救了我一命。”
黄天保说:“今天好在老方来找你玩,不然的话,你真的有可能小命难保。”
“诶,兄弟心连心,我总感觉今天老姚会出什么事,不放心,特意去看看,哪知真有事。”方大方在病床前一瘸一拐地走着。
“老方,你的脚怎么啦?”姚汤平问。
方大方在凳子上坐下,说道:“没事没事。你把门关了,我是踩着老黄的肩膀爬院墙进去的,不小心摔了一跤。”
姚汤平心里大为感动,心想,等自己把老宅卖了,有了钱,绝不能亏待他们,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高烧来得快,退得也快,过了两个小时,姚汤平的烧就退了,不想在医院待了,要回家去。医生说他因风寒引起的高烧,开了点药,让他带回家去吃。
管大妈亲眼目睹黄天保和方大方用板车把姚汤平拉走的,论讲,她应该会及时告诉给凤姑,可她偏不去告诉凤姑,免得她又跑去医院照顾他。她有些瞧不起凤姑的人品了,没一点骨气,姚汤平对他不理不睬,还要帮他洗衣做饭,太贱了。
姚汤平病了,管大妈不告诉凤姑,但有个路人告诉她:“我看见一个鬼用板车拉着两个鬼,在街上飞跑,也不知患了什么病?”到底是谁拉谁,那个人说不出名字来。
凤姑担心的是姚汤平患了病,电话打过去,姚汤平说已经没事了,就是感冒发烧,烧得晕过去了。现在烧退了,在家躺着呢。
“一个人过日子怎么能行呢?病死在床上都没人知道。”凤姑暗自伤心,摊也不摆了,又买了点水果去看望姚汤平。
“凤姑……”姚汤平见凤姑来看自己了,不知怎么回事,泪珠就从眼角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