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柳月初开口解释,刘二根就已经答道:
“大人,是这样的……我这侄子是那王大夫的徒弟。”
说着他伸出两只大手托着柳月初的腋下将他轻松举起,让他半个身子露出柜台,好让典吏能够看清他的长相。
柳月初猝不及防,呆愣之下被他举起,只看见面前的典吏头戴瓜皮帽,身材消瘦,戴着厚底眼镜,正翘着他那留着长长指甲的小拇指,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歪着头听刘二根解释呢。
二者冷不丁对上视线,皆愣了一下,不待二人做出什么反应,柳月初又被放回了原地,只露出个乌黑蓬松的发顶来。
等刘二根解释完前因后果,那典吏轻咳了一声,啧啧惋惜道:
“嗯,倒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只不过你并非入室弟子,那家医馆你是分不到半分钱了。”
那神情,那语气,真切的痛心无比,好像分不到医馆的人是他一样。
柳月初踮起脚扒着柜台,艰难的露出个头顶道:
“老爷,我不要医馆,我去找我娘亲去。而且我还要给我师傅买坟地呢。”
“哦,果真?”
那典吏捋须的动作一顿,双眼放出惊喜的光彩,语速都快了几分。
“是真的。”
柳月初的声音从柜台下面传来。
典吏却看向刘二根,寻求他的肯定,毕竟在典吏眼中,刘二根这个成年人才是那个做主的人。
见他点头,典吏立时高兴起来,喜道:
“哎呀呀,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师傅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他嘴皮上下翻飞,秃噜出一连串的话语来:
“只要十两银子,保管你师傅埋的舒舒服服的。还有官府的守墓人定时巡检呢,要是遇上个刮风下雨或者什么野狗畜生的,坟头土被冲了刨了,咱们还会帮忙添坟培土呢!”
他大力推销起来,不断述说着好处。
说完便自顾矮下身去,在柜台下面翻找一阵,捧出一本册子,翻了几页,舔了舔毛笔写到:
“王槐,白蒲镇镇南人氏,卒于……”
很快就将王槐的信息登记在册。
怨不得他这么急切,官府墓地只是说的好听,实际上是一片面积不小的野林子,平整倒是平整,可下面都是石头,开荒也开不得,根本种不了东西,上面长满了杂草树木。
这么大一块地,荒着又实在可惜,好在县令大人生财有道,想到用来做个墓地,卖给那些没有坟地又不愿意火化的家庭,偶尔派个衙役过去转一圈,便对外宣称:有专门的守墓人看守,安全有保障。
以此来吸引人。
只不过,白蒲镇生活的都是些本地人,都有自家墓地祖坟,谁也不会花那闲钱去买块荒郊野岭的坟地,因此那块坟地至今也没能卖出去几块。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生意,怎能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