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恢复正常,看不出刚才偷偷哭过的柳月初仰起一张白净的脸,水润的瞳仁带着些不敢置信的疑惑,无辜的看向刘二根。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自己虽然识字不假,但是也仅限于识字而已。
那是王大夫为了让他帮忙抓药的时候能够分得清药材而教他的,以免他抓错了药,吃死了人,让他们一老一小背上人命官司。
至于写字和读书做文章则更是没影的事情,他只学过认字,一个字都没写过,最多用手指头在桌面上‘画’过字,平日里看的也都是药方和各种写着药材名的小纸片,他连正儿八经的书都没摸过呢,因此只能保持沉默。
许是觉得这样不太礼貌,柳月初又抬起头强行咧嘴‘嘿嘿’笑了一声。
好在两位学徒只是单纯拌嘴,且几人目前也全都是光棍,并没有孩子,对于读书做文章一事并没有那些已经为人父母的人看的重,因此无人在意柳月初的成绩好坏。
没有炫耀成功的刘二根有些无语,在心里骂了句泥腿子。
随后扯出笑来,招呼道:
“好了,时候不早了,各位兄弟们收拾一下,咱们也该回去了,回去晚了就没时间下馆子了。”
“是极是极,咱们动作快点,还要回去给师傅交差呢!”
四位学徒又高兴起来,有些迫不及待的帮忙收拾了工具,主动扛在肩上,跟在刘二根的后面往树林外走去。
路过守墓人的茅草屋,他们上前归还了工具,连同匕首一块。
回城的路上,刘二根让柳月初坐在车上,他拉着柳月初走。
柳月初对于这辆经常接送尸体的架子车并无芥蒂,看了看车面还算干净整洁,并没有留下什么容易令人联想的红的褐的污渍,便欣然爬了上去。
他躺在车上,感受着身下时不时传来的轻微颠簸,感到有点舒适,也有点好玩,于是心情稍微高昂了一点。
他将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横在脸上遮蔽着日光,在心里考虑着接下来的计划。
“终于办完了师傅的后事,钱也还剩下不少,该去平涛城找医馆拜师学艺了,剩下的钱应该够我学上几年,过了几年我也长大了,哪怕没有钱继续交学费,也可以自己游方行医了,就像师傅那样,也不用再担心被人贩子拐卖。”
“在医馆的空余时间我还可以去城东沈家看看,打听打听我母亲的下落。”
柳月初计算着剩余的钱财,不断推敲着自己的计划,查漏补缺,思考着不足之处。
“眼下就只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该如何去往平涛城,刘叔说我可以给镇上商铺的买办们交上一笔钱,搭乘他们的车队……”
“就这么办,今天回去就问刘叔,争取明天就走,早些敲定下来也早些心安,一直在这里叨扰刘叔,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柳月初定下最终计划,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随后又在心里小声补了一句∶
“而且这义庄也太阴森恐怖了点,总觉得身上发寒……”
……
进了城,刘二根将车拉到城南百香饭馆,将车停放在门口,便带着四位学徒和柳月初进去,点了一桌饭菜,荤素搭配,还要了一壶酒水。
这一桌可算得上丰盛,刘二根招呼起几人下筷子,自己则先撕了只鸡腿放在柳月初的碗里。
男人们到了饭桌上大多是吹牛聊天的,这五人当然也不例外,他们聊天的内容从天南海北的奇闻异事,转到了田地里的收成、今年的粮价,后又为了镇上哪家的姑娘最为漂亮起了争论。
然而这些聊天内容都不是柳月初所感兴趣的,他坐在桌角,安安静静的自顾吃着饭,只夹自己面前的几样菜。
他自昨天中午被赶出医馆后,一直到现在都水米未进,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此时正忙着填饱五脏庙。
忽然,刚争论完哪家姑娘小姐最漂亮的学徒乙放下了酒杯,带着微醺的酒气开口道∶
“刘先生,你这侄子长的是真好,雪白干净的,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就连吃饭都和咱们不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的,跟猫似的,不像咱们粗俗的很。”
学徒丙放下酒杯接口道∶
“听我妹妹说,大户人家平日里一言一行都讲究一个礼仪,吃饭时要‘食不言’,走路时不可东张西望,溜肩垮背,坐着的时候要挺胸抬头,总之啊,规矩多的很呢。”
他有一个妹妹在镇东的府里当丫鬟,偶尔回家时会同他说些府里的见闻,因此他对于那些规矩有些了解。
“哎呦,怎么如此麻烦?这样看来我还当不得员外翁了,整天端着架子,怕是连吃肉都不香了。”
学徒甲怪叫。
学徒乙撇嘴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