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就你这样的还想当员外翁?你若是当了员外,那我不得当个大官了?”
学徒甲不满道∶
“我如何当不了员外?说不定我将来就被哪家小姐看中,招了我去做上门女婿,到时候……哼!”
“行了行了,少喝些马尿,真认不得自己几斤几两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那张黑脸,人家姑娘小姐又不瞎,要招也不招你这样的。”
学徒丁也听不下去了,开口彻底打破了学徒甲的幻想:
“咱们农户家里养出来的穷小子如何入得了别人的眼,要我看,这小子将来说不定有一线机会。”
说着伸手一指,将众人的目光引向了柳月初。
学徒甲盯着柳月初看了看,最终无奈赞同道∶
“嗯,我看也是。哎,希望我以后也能生出个这样的儿子,一看就是读书做官的料,就算做不了官,有这么一副长相,将来说媳妇时也能少花两个子。”
他随即咦了一声,道∶
“刘先生,你在这镇西义庄呆了不少年了,和咱们棺材铺也这么多年的交情往来,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是孤儿吗?没有一个亲人,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白白净净的半大侄子出来?”
柳月初从碗里抬起视线,和刘二根对视了一眼,只听刘二根道∶
“说是侄子,其实并无血缘关系,这孩子是我一位至交好友的儿子,我那朋友做的是走南闯北的买卖,常年没有个定处,所以把他送到城南医馆当学徒,能学到几分本事另说,好歹有个住处。”
他叹了口气,遗憾唏嘘道:
“只是祸不单行,先是我朋友遇了山贼……那伙山贼实在是穷凶极恶,劫财不说,连命也给他害了去,后来没多久城南的老大夫又去了,我看这孩子孤苦伶仃实在可怜,便先把他带在身边照顾着,过两天就把他送到他外祖那边。”
“我说呢,怎么非亲非故的你帮着忙前忙后,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
众学徒唏嘘不已,纷纷咒骂起那伙谋财害命的山贼,感叹着柳月初的身世悲惨。
刘二根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以免露馅,便又招呼起众人∶
“都吃都吃,菜还多着呢,别见外。”
说着又给柳月初碗里夹了几大块肉,众人便不再聊天,只专心吃喝。
——
回义庄的路上,刘二根拉着车,柳月初闷头走路,踢着一块小石子,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车轮转动的声音响起。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忽然,拉车的刘二根问他。
柳月初抬起头来,看着路边开着粉紫色绒花的大蓟回答道∶
“明天就走。”
“这么快?”
刘二根诧异。
“宜早不宜迟,早些安定下来我也能早些放心……”
柳月初犹豫了一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而且从昨天开始,刘叔你就费时费力的帮我,今天还花了额外吃饭的钱,我心里总过意不去。另外,我心里记挂着母亲,总要去看一眼才能死心,不然心里总是牵挂着。”
刘二根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这算什么,一顿饭能花几个钱……”
接着他面露犹疑之色,粗犷的面容上浮现小心翼翼的神色,觑着柳月初的表情,斟酌了一番道∶
“我看你聪明早慧,言辞谈吐之间与大人无异,所以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他略微有些迟疑的说道∶
“你娘她……她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