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归慈躬身对他行了一礼,唤了声韩先生。
韩浊注意到他身边的人,打量一番开口道:“这位小友,想必就是巧巧吧,在下听刺史大人提起过你。”
江应巧也朝他行学生礼,“见过韩先生。”
韩浊颔首示意,对宋归慈道:“小少爷今日未去学馆么,近来功课如何?若是有学问不通之处,可来找在下,愿为解惑一二。”
“多谢先生,上回向先生借的书我还未读完,需再过些时日才能归还。”
韩浊摆摆手,含着笑道:“不急,我那还有几册地理读本和游记,讲的有关大燕境内,大小河流的历史传说和人物掌故,用辞文笔颇有趣味,你若是有兴趣,一起拿去也可。”
“地理读本?!”一旁本来安静的江应巧语气突然变得惊喜起来。
“先生若方便,可否也借我一观?”
不怪她这样急切,自从到这里几个月,江应巧至今连这座城的地界,都没有踏出过半步,而这个世界与她所知的古代文明颇为相似,那在天文地理、风土人情或其他方面,是否也是如此,有何相似或不同,她实在好奇。
韩浊见少女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竟生出了久违的被人期待的某种欣喜,笑道:“自然无妨,过两日得空了便给你们带来。”
许下诺,又简单聊了几句后,韩浊便拿上折扇匆匆告辞,他还有要事去办。
不出几日,韩浊探寻度远山后,果然有所发现,即刻再入宋府。
书房内,韩浊与宋章相对而坐,抿了口茶水后道:“韩某昨日带人去了那探子说的可疑之处,确实发现了不少马车辙印。”
“那些印迹有新有旧,数道杂乱相叠,新的约莫是十日之内形成的,可见马车不止一辆,所运必有重物且来往频繁。”
他顿了顿,“至于山的西面,我一路顺着着马车印寻去,确实是通往度岭铁矿。那处自是有官兵把守,我们伏在林中半日,只见卫兵和采矿奴走动,并未发现有可疑车辆进出。”
宋章摩挲着桌面,良久没说话,蓦地开口道:“我记得度岭铁矿是处老矿脉了。”
韩浊回道:“没错,度远山的矿脉是自前朝燕宸帝时期开采,至今已有三十多年。当今圣上登基后,下令各地广寻矿藏,确实又发现了不少新矿脉,近些年朝廷的矿源,有六成都开采自这些新矿。”
宋章继续道:“所以,在这四成之中,度岭的老矿脉每年开采量愈发缩减几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
韩浊沉下眸色,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这缩减的几成中,若是少了几千钧送到别处,对朝廷来说,也只是太仓一粟,不易引人注意……”
他眉峰拧起,捏紧了折扇道:“可私采私运矿石是死罪,竟真有人如此大胆么?”
宋章脸色愈发深沉,“此事推想到这,已是非同小可。你继续派人盯着度岭铁矿,有一便有二,背后的人定会再有行动,我们只能静待时机再探。”
韩浊应下,心中被扰得生出些焦灼之意,端起茶又急饮了两口,不小心洒出几滴打湿了衣袍,此时才察觉到自己原本挂在腰间的玉玦不见了。
瞧他茫然搜身寻找的样子,宋章也被弄得散了沉重的思绪,不由得调侃道:“先生怎么还是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上回是忘了折扇,这次又丢了贴身的物件,别哪天干脆把自己也弄丢了。”
韩浊不恼反笑道:“确实丢过一次,韩某这条命不正是大人捡回来的么。”
“说起来,巧巧也是夫人和小少爷捡回来的,你们宋家这是有捡人的家俗啊。”
宋章以指点他,摇头无奈的笑道:“还说不得你小子了。”
两人相互斗嘴,丝毫不觉得有失身份。
正说到之前韩浊穿反鞋子出门的糗事,就听见外面响起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喊:“快来人啊!抓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