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们谁都没有说明可怜在哪，我也不以为然，觉得那是因为他们吃不到葡萄就觉得葡萄酸。但后来我终于懂了，终于懂了呀！”阿鲤长叹道，眼神已经变得有些迷离，像是真的醉过去了。

秋暝听了，心中也一阵酸涩。

长生不老，或许是许多人心中的向往，然而能走上这条路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同行者寥寥无几，那往后的漫长岁月，所需承受的孤独与寂寞也是可想而知。

这或许便是阿鲤此时需要借酒消愁的缘由。

即使是得天地灵力幻化出人形的草木精怪，也没能超越天地与生命，只不过拥有了灵智与神识，能够自由行走于这一方天地，却没有呼风唤雨，长生不死的能力。只是草木的寿命原本便比人类要漫长，只要没有外力干扰，他们可以不断成长下去，一百年一千年甚至是一万年，而化出人形的精怪对坑环境的能力更强，从另一个层面来说，确实是达到了不死不灭的程度。

而像飞禽走兽这种动物，原本就有神识，更是可以自由行走，却没有灵智，无法拥有人类一样的思维。对于它们来说，要修炼成妖，只需要拥有足够的气运获得灵智，而后开始无尽的修炼即可。这也是一个将天地灵气吸纳入自身丹田，内转融汇，成就自己修为的过程，是在天地规律之内的付出与收获，那些被他们转化的灵气会成为他们的生命力，延长他们的寿命，但也并非永生不死，只是活得比同族要长，至于长多少，便看他们修炼的程度了。

人类也是如此，但人类的先天优势实在太多，他们轻易便拥有了草木鸟兽所难得的灵智与神识，拥有自由行走的能力，拥有创造与思考的能力，拥有勇气与不屈的特性，他们似乎无所不能。他们最不能的，便是脆弱而短暂的生命。

天地总是公平的，人类无所不能，却又有所不能。他们若想拥有与妖精同等的长寿，便要付出加倍的努力与应有的舍弃。七情六欲，这是草木鸟兽所难得而人类天生拥有的。草木成精与鸟兽化妖都需要修炼自身情志，而人类修仙却要舍弃这些情志，可真残忍啊！但这是磨炼，是必经之路，是人类唯一通向长生的道路。

要想长生，只能默不作声忍受这些磨炼，除此之外，无路可走！

如此可想而知，阿鲤是多么难得的一个存在。

兴许药仙谷会一直都在，秋暝斋也会一直都在，不断有草木化精，不断有病人来往，然而一切都在变化，不变的只有阿鲤。

更别说与阿鲤相伴六十年之久的李药成，即使拥有“药仙”之称，即使他这些年来未曾懈怠修身养性，即使他要经历生老病死，即使他走后便再无李药成陪伴阿鲤，却依旧不愿割舍七情六欲，踏上真正的修仙之路。

不仅如此，就连李药成的师父栖云散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修仙之路太过漫长太过寂寞，栖云正是因为始终无法割舍七情六欲，心中向往着自由，才会在半百之年离开道门云游四方。

栖云与李药成相遇时已经七十二岁高龄了，见李药成和他如此情投意合，自然是希望将自己的一身绝学传给他，当即问道：“小兄弟，不知你可想与我学一身本领呀？”

就李药成好学的那个劲头，栖云本以为他不会拒绝，然而对方却道：“不想，我还有大事要做呢！可没其他空闲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