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入大殿,各归其位,皇帝稳步走上龙椅,缓缓落座,身姿威严,目光扫视朝堂。
柳盛和整了整衣冠,昂首挺胸,神色庄重地走向自己的位置,与皇帝一坐一站,俯瞰众人。
朝会伊始,皇帝大略扫视今日上朝之人,目光如炬,眼神快速掠过众人面庞,心下立刻明了:果不其然,葛君、周尚文与公西伸三人未到。
心内不禁犯疑,这柳盛和究竟使何手段,竟能令周尚文乖乖于鉴察院候处,倒也稀奇,微微眯起眼睛,陷入沉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姚荣依例高呼一声,声音洪亮,在大殿内回荡,随即退回本位伫立,身姿挺拔,目不斜视。
众人皆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出。
未及他人言语,礼部尚书率先出列。
柳盛和见其模样,心底忽生不祥之感,眉头微微一皱,心下暗叫不好,目光紧紧盯着礼部尚书,似要看穿他的意图。
果不其然,此人开口便弹劾于他:“陛下,微臣弹劾柳相失礼于民。近日其策马于街巷疾驰,扬尘足有十斤之巨,百姓苦不堪言。”
言辞间颇有些慷慨激昂,双手握拳,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似已掌握十足证据,志在必得,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鸦雀无声,众人或惊或疑,皆暗忖此人莫不是失了心智。
前番弹劾柳相未果,此番竟又故技重施,难道不惧柳相寻仇?
目光纷纷投向柳盛和,想看他如何应对,有人微微摇头,有人面露担忧之色。
然当事者柳盛和却镇定自若,双手负于身后,微微昂首,胸膛微微挺起,反有得意之态。
心下清楚这不过是无稽之谈,自有应对之法,眼神中透着一丝自信。
皇帝一时亦无良策,只得先召柳盛和出列,眼神带着询问,望向柳盛和,右手轻轻一挥,示意他上前。
问道:“柳相,对此事汝有何见解?”
柳盛和闻询,从容而答,上前一步,微微躬身,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尽显丞相风范:“陛下,礼部尚书所言,臣难以辩驳。近日行程确有些匆忙,但远不及他所言那般严重。再者,上京城地域辽阔,策马而行,料也无妨。”
言语间,眼神坚定地望向皇帝,偶尔扫视一圈朝堂众人。
礼部尚书闻之,哂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嘲讽,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如此,便可不顾百姓疾苦、不讲礼仪了?”
心下想着定要将柳盛和扳倒,此次机会绝不可错过,眼神中透着一丝狠厉。
此言既出,柳盛和眉峰一蹙,顿感词穷,心下暗忖:这厮言辞咄咄,竟教我一时语塞,这般刁难,究竟所为何事?
遂微微昂首,腰背挺直,目光沉静如水,直视桑才英,不露丝毫怯意,只是袖中的双手悄然攥紧,心中却在急速盘算应对之策。
桑才英闻此,心内窃喜,眼眸瞬间明亮起来,暗觉良机至矣,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忙不迭将目光投向皇帝。
紧接着,他双膝跪地,动作夸张而急切,上身前倾,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地面,口中急道:“陛下明鉴,此事已然昭然若揭。柳相全然不知为相之道,实难担当一国宰辅重任,恳请陛下颁旨罢黜,另择贤能,以安社稷。”
言辞间,尽是笃定,仿若已手握胜券,眼中闪烁着一丝得意,心想:今日定要将这柳盛和扳倒,往后朝堂便是我等的天下。
皇帝闻之,亦觉荒诞不经,不禁侧目望向柳盛和,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微微眯起双眸,刹那间似有所悟,心下暗道:原来如此,方知柳盛和求调玉龙军之用意。如今观之,诸事发展竟脱出吾之掌控。
稍作思忖,皇帝欲出言驳斥,方欲启唇,却见桑才英目光灼灼,已然将自己先前举动尽收眼底。
皇帝眉心轻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桑才英心中本欲弹劾柳盛和有胁迫君上之嫌,更臆测其日后恐成独揽朝纲之摄政王。
然念及柳盛和表姐乃当今皇后,一旦出口,恐致柳氏一族同仇敌忾,权衡利弊,只得暂且按下此念,欲待来日寻机发难。
心内虽憋屈,却也无奈,只能暗自咬牙,目光中闪过一丝隐忍,双手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收紧。
“仅因一事便行罢免,恐致朝堂震荡,政令不行。”
皇帝缓声而言,意态从容,端坐龙椅之上,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却如炬,审视众人,似在警告桑才英莫要再生事端。
桑才英闻之,只道是天赐良机,正欲借机重提“摄政王”之语,皇帝亦静候其言,孰料桑才和终未改口,依旧坚称:“陛下,臣以为,无宰相亦无妨。如今六部诸事操于中书省二位丞相之手,军部与鉴察院虽时有龃龉,终非大碍。”
言罢,微微抬头,偷觑皇帝神色,眼神中透着些许忐忑,双手不自觉地在袖中握紧。
暗自思忖:这般说辞,不知能否入得陛下法眼,可千万别触了霉头。
皇帝闻此言,眼眸微微一转,佯作恍然之态,微微点头,心中却暗自冷哼:这桑才英打的什么算盘,朕岂会不知,且看他如何收场。
面上不动声色,缓声道:“原来爱卿之意,乃欲朕暂摄军部与鉴察院诸事,待觅得贤能,再行妥置。”
说话间,皇帝目光威严地扫视朝堂,手指轻轻叩击着龙椅扶手。
桑才英闻皇帝所言,心内大喜,双眼陡然睁大,眼眸中闪烁着兴奋之光,暗忖:陛下这番言语,可是入了我彀中,柳盛和这次必倒无疑。
面上阴霾顿消,神色稍缓,嘴角不自觉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忙拱手而道:“陛下圣明,正是此理,还望陛下速颁诏令。”
言罢,挺直腰背,目光殷切地望向皇帝,似在等待即刻被应允。
其言既出,众人皆心下哂笑,彼此交换眼色。
有人微微摇头,有人嘴角轻撇,暗忖桑才英莫不是病入膏肓,神智昏聩,若扳倒柳盛和如此轻易,昔时众人长跪大殿、苦心劝谏之举,岂不沦为笑柄?
那般竭力犹未得逞,凭他今日三言两语,焉能成事?众人或摇头轻叹,或冷眼旁观,静看这场闹剧如何发展。
果不其然,皇帝颜骤沉,仿若乌云蔽日,愠怒之色尽显,皇帝双眉紧锁,眼中怒火升腾,心中冷哼:哼,这等荒唐言辞,也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词,真当朕是可欺之主?
“啪”地一声,皇帝猛地拍了一下龙椅扶手,厉声道:“朝堂之上,无论何时,休得胡言乱语、赘语连篇。再者,尔等平日莫非皆不骑马?这般微末琐事,竟也拿来大做文章,当真是闲极无聊。既如此,往后便皆徒步而行罢。”
言至此处,皇帝目光如炬,转而射向桑才英,眼中寒意逼人,犹如寒星,冷声道:“他人如何,朕暂且不管,唯即日起,遣十数名玉龙军随侍桑爱卿身侧。往后每至上朝之际,若见爱卿骑马,即刻褫夺官职,发往北疆苦寒之地。”
言罢,佯怒而倚龙椅之上,龙袍微拂,尽显天威难测,心中却在思量:此番杀鸡儆猴,看谁还敢轻易兴风作浪。
皇帝靠在龙椅上,右手轻轻揉着太阳穴,似在平复心绪。
桑才英万没料到,自己一番筹谋,竟落得这般下场,顿时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地请罪。
双手颤抖,额头冷汗直冒,以头抢地,颤声道:“陛下,微臣……微臣实是……”
话语未毕,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截断其言,心中厌烦不已:这等阿谀奉承、搬弄是非之徒,真令人作呕。
皇帝不耐烦地别过头去,“朕不欲闻汝诸多借口,只问一句,令汝徒步上朝,扪心自问,朕可曾亏待于汝?今乃柳盛和二度上朝,汝欲弹劾,也当审慎斟酌所陈事由有无分量,莫要再信口开河、肆意妄言,朕可没那般闲工夫与汝消磨。”
皇帝言及此,语气震怒,仿若雷霆震怒,响彻朝堂,双目圆睁,眼中怒火似要喷薄而出,龙颜涨得通红,额上青筋微微凸起,双手紧紧攥住龙椅扶手,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其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