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伯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肖伯这些天在病床上没闲着,仔细咂摸了一下。我估摸着,之前收的那尊玉壶春瓶不对,我那骑墙的朋友,也突然联系不上了……”
我疑惑地问道:“您的意思是?”
肖伯一脸忧虑地说道:“假如那东西不真,王大头的钱指定是还不上了,这利滚利的,啥时候是头?我这把老骨头无所谓了,让王大头砍死就砍死。”
“但小岚还年轻啊,你得想办法让他赶紧跑,跑越远越好!千万别回金陵,保命要紧!以后再也别从事这行当,太危险。他谁都不听,就听你的!”肖伯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说到这里,肖伯的眼眶突然红了,泪水在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流淌。这个扛了一辈子苦累的老汉,竟然哭了,哭得如此伤心和绝望。
我一把拉开了床头抽屉,迅疾拿出了一小瓶药罐,生气地说道:“肖伯,您这是想干嘛呢?!”
肖伯见状,脸色陡变,像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赶紧伸手来抢我手中的药瓶子。但他身上受伤,牵扯的伤口疼,哎哟直叫唤。
我说道:“一罐子安眠药,这可不是您的风格!”
肖伯着急忙慌地来捂我的嘴,说道:“小方,你小点声!”
“您今天可得讲清楚了,不然我马上叫肖岚进来。”我回道,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肖伯急得脸上的汗,眼中的泪,齐刷刷直下。
他说道:“小方……哎!”
“你不知道!王大头背景是四方斋的裴哥!这王八犊子杀人放火,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与其让他们砍死,肖伯倒不如自己死痛快点,只要小岚没事,我就值了!”肖伯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决绝。
我怔了半晌,回道:“您放心吧,那尊宋钧窑玉壶春瓶我看过了,是真的。”
肖伯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信我?”我问。
肖伯回道:“倒也不是……打小岚把我转到这里来,我朋友突然消失之后,我不信那东西是真的。”
我撒了个谎:“东西订出去了,但钱还没到,肖岚现在身上确实没钱,才把你转过来。不过,我们已经答应了王大头,一个礼拜之后,连本带息一起还他。”
肖伯听了,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可别安慰我啊,这可是玩命的勾当!”
我笑道:“我和肖岚是兄弟,怎么敢骗?这样吧肖伯,一个礼拜之后,要没仇家找,您就放一挂鞭炮,打电话给我们听听响。”
肖伯若有所思,最后一咬牙,回道:“行!我信你,再等一个礼拜!”
我走出房门,心情异常沉重。古董就是骨董,尝够人世间辛酸苦辣的肖伯,仅仅因为打了一次眼,为保全自己儿子,竟然想了结自己性命。这让我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常和人性的伟大。
我不由地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是打了眼,还是被做了局呢?那些曾经的谜团在我心中久久萦绕,让我夜不能寐。
万幸的是,我们教训王大头非常及时。要不然,我的悲剧,可能要在肖胖子身上重演。我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守护好身边的人,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肖胖子正蹲在池塘边,嘴里叼着一根烟,那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见我出来,他抬起头问道:“跟老头瞎聊啥呢?”
我将安眠药罐子丢在了池塘里。药罐溅起了片片水花,向四处晕开,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我回道:“聊如何赚钱,如何不任人宰割,如何成为人上人。”
肖胖子闻言,咧嘴笑道:“你要跟老头聊这个,他可以吹三天牛逼不困。不过……咱一定会成为人上人!”
说完,他也拿起一块片石,削起水面几道水晕。那水晕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仿佛我们未知的命运。
回到金陵之后,肖胖子回了家。我重新买了一个手机,回到了出租屋。
让我意外的是,女房东的房门竟然开着。眼角一扫,发现不对劲。她整个人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我鼻尖异常灵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