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不忙吗?”
青年将智正和智法带去安顿以后,壮年又笑着问觉明。
觉明明显的一愣,然后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忙,怎么会不忙呢,小僧这就离开。”
说着,觉明行了个礼,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庄子。
看着觉明离去的背影,何欢心里感慨万千,昨天白天的时候,觉明还是个能拿捏他的‘大人物’,不仅能直接影响他的计划,还能给他一份‘光明’的前程,仅仅过了一夜,他就成了觉明想要攀附的人。
局势逆转,他成了可以影响觉明的计划,给觉明一份光明前程的人。
而带来着一切变化的,就是前身所遗留下的身份背景。
在觉明的背景彻底消失了以后,何欢看向壮年问,“我没做错什么吧?”
壮年呵呵笑道:“只是两个有点底子的沙弥而已,似这种沙弥,灵隐寺还有三百多个,不碍事。”
何欢又道:“我是说,会不会给家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壮年一副‘哥儿果然长大了’的神情看着何欢笑道:“能有什么麻烦,您能看上他们调教出的沙弥,开口讨要,那是给他们面子。
要是不给他们面子,他们想见您一面都得让门子通禀。
您见不见还得看心情。
至于说,收他们两个沙弥,要不要回报他们,亦或者帮他们解决麻烦,也看您心情。”
何欢错愕的看向壮年。
还可以这样?
壮年一副‘那可不’的样子,然后意味深长的道:“对有些人而言,能攀上咱们家才是最重要的。”
何欢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礼送出去了,关系攀上了,觉明的目的就达到了。
怕就怕礼送不出去,关系也攀不上。
也许以后灵隐寺遇到的麻烦何氏解决不了,但不代表何氏不能成为中人,帮灵隐寺牵个线。
“那你刚才为何不收灵隐寺的田产?”
何欢疑问。
壮年跟他可不一样,壮年是土生土长的宋人,对大宋的了解肯定比他多,壮年让他收灵隐寺的人,却不肯收灵隐寺的田产,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说道。
壮年嘿嘿一笑道:“灵隐寺太肥了……”
壮年话说到此处没有再说下去,但他话里的意思何欢懂了。
灵隐寺太肥了,所以盯着灵隐寺的人肯定有很多。
何氏要是收了灵隐寺的田产,为了保护‘自己’的田产,势必会卷进这种纷争中去,到时候就成灵隐寺的挡箭牌了。
所以灵隐寺的田产收不得了。
至于收人,那就没关系了。
其他各方势力的人,还不至于因为何氏收了两个灵隐寺的沙弥,就以为何氏也惦记上了灵隐寺这块肥肉,跑来跟何氏作对。
“如此说来,灵隐寺已经被人盯上了?”
何欢好奇的问。
壮年侧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何欢道:“哥儿想知道?”
何欢毫不犹豫的摇头。
开玩笑呢,救他的是慧远和尚和李修缘,又不是灵隐寺。
壮年说灵隐寺对他有救命之恩,也只是个托词。
所以灵隐寺是好是坏,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干嘛上赶着去多管闲事?
“我去看看慧远师傅和缘哥儿!”
何欢找了个借口果断开溜。
壮年瞬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很畅快,“看来哥儿真的长大了!”
何欢就当没听见他这话,在打谷场边上略微找了一下,找到了正在给被救的孩子们喂水的慧远和尚,以及李修缘。
慧远和尚就坐在一间房子里的床边,手里捧着个木碗,一勺子一勺子的给一个浑身披着狗皮,趴在床上的孩子喂水。
那个孩子时不时会伸出舌头去舔碗里的水,慧远和尚总会及时制止,并且用勺子给他喂水。
那孩子会用脑袋顶开慧远和尚的手,继续往碗里伸舌头,待到慧远和尚制止他的时候,他还会冲慧远和尚呲牙,甚至还会直接下口。
慧远和尚就那么任由他咬着,等他咬够了才继续喂他水喝。
李修缘眼眶红彤彤的在一旁看着,嘴瘪的像是个扁担,明显是想哭,但却强忍着不哭。
“想哭就哭吧!”
何欢走过去,抚摸着李修缘的脑袋,低声说。
李修缘哇的一下哭出了声,他终究是个十岁的孩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趴在何欢怀里,哇哇直哭,一边哭还一边哽咽着道:“大兄,他是不是变不回来了?”
何欢张了张嘴,很想说不知道。
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孩子能不能变回来,谁也说不准。
那孩子的神智明显已经被贼人摧毁了,并且给他重塑了一个狗的神智。
他现在的一切行为跟狗无异,想要变回人,又得摧毁、重塑。
可神智上的摧毁和重塑,比死都痛苦,他本来就小,神智不定,已经经历过一次摧毁重塑了,再来一次,他还能不能坚持住、挺过来,谁也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