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累了的钟禾合上书本，“你还会唱曲儿，跟谁学的啊？”

“小时候跟着妈妈逃荒，路上没有吃的，我就会饿的哭。”小丫鬟抱着双腿，把下巴抵在膝盖上，“我饿哭的时候，妈妈就会给我唱曲儿，一唱曲儿，我就不哭了，就忘了饿，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走到小丫鬟身边，钟禾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后来到了凌江，我晚上就坐在苏河边看花船，花魁们唱歌真好听，在岸上也能听到，我也学着哼唱几句，回家后唱给妈妈听。”半夏面露微笑，眉毛弯弯，似是想到了曾经的场景，“妈妈洗一天衣服很累，腰很疼，听到我唱曲儿，就能很快睡着，早点儿休息。”

“明天买些纸钱，去看看你妈妈吧。”

“谢谢少爷。”半夏抹了下眼角，抬头露出灿烂笑容，“少爷，我给你唱一首吧，就是学的不全。”

“那我给你写一首全的，唱这个。”

“少爷你好厉害，还会写曲！”

钟禾回屋挥毫写下，不大会儿功夫，小丫鬟清脆的声音从院里传出。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落灯花，棋未收，叹新丰逆旅淹留。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忧，都到心头……”

不得不说，小丫鬟虽然不懂乐律，但嗓音条件很好，再加上年轻靓丽，唱出来别有一番韵味。

一首水仙子，钟禾其实也有些想前世二老了。

“少爷好厉害，这词写的真好！”

“哪里好啊？”

“就……就……”半夏支吾了一会儿，“少爷写的，哪哪都好！”

“回头给你借一本音律的书，你认真学学，学好的话，我每天给你写一首。”

“真的啊，少爷万……少爷真好！”小丫鬟差点儿失言，吐了吐舌头。

凌江城柳府内……

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在给柳元熙汇报柳氏书行近来的营业状况。

“小姐，书行今年亏损有所减少，若是扣除在南边府县新开书行的投入，盈亏大致持平。”

“无妨，我柳家开书行本也不是为了赚那么点儿银子，继续在苏淮各个府县开铺子，书价不降，借阅的价格可以往下调整一些，借书牌也可以多往外赠送。”

“是，小姐。”中年男子恭敬应下，“书非借不能读也，苏淮寒门学子对柳家多有感激。”

“上个月售卖和借阅情况可有统计出来？”

“回小姐，已统计出来。”中年男子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受到秋闱和明年春闱的影响，本月售卖和借阅最多的还是科考类书籍，如《永泰朝春闱作答优选》《统调应试技巧》《苏淮州乡试六十年真题分析》等等。”

“意料之中，借阅数量最多的是哪块借书牌？”

“九二八号，上月借阅了四十三本，从归还后书籍的痕迹来看，都是认真翻阅了的。”

“四十三本，这么多。”柳元熙想了想，“我记得六月借阅最多的不过十七本吧。”

“是的小姐。”中年男子继续道，“事实上，这位学子七月十六才开始使用借书牌。”

“半个月借了四十三本？！”柳元熙来了好奇心，“知道是谁吗？”

“小姐，是个年轻男子，有些面生。”中年男子犹豫了下，“其实，九二八号是小姐您亲自送出去的。”

“我送的？”柳元熙拿出身上携带的一块借书牌，后面刻着九二九。

也就是说，是自己最近刚送出去的那块借书牌。

钟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