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很快就知道了季哥这些天忙得脚不着地的真正原因,不是去找工作,而是给马导当奴隶去了——
拿快递、买水果、甚至上门打扫卫生,活像个卖身的小媳妇,就差给马导准备一日三餐。
在马导手下待了四年,季哥逆来顺受,早已习惯了被呼来喝去,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
“说来也奇怪,研一那会儿年轻,不高兴时还知道顶嘴,即使后来被折腾得更狠,也咬牙忍过去了,现在马导对我与四年前没有多大差别,但我却……”
季哥深深叹息,还反思上了。
“但我却总觉得好累,四年过去,竟然还没有研一那时候坚强。也许是我这几年过得太舒坦了,人也变得软弱了……我、我……”
季哥搁下烟,委屈地落了几滴马尿。
沈周安慰地拍拍他的后背,纠正道:“不是你不够坚强,是马导太不要脸了。生活总要向前看,别动不动死啊活的挂嘴边。”
“谢谢你,沈周。可是、可是我……”
季哥越说越伤心,忽然泣不成声地蹲下身子,好男儿本应顶天立地的脊背佝偻得虾子一般,他抱住头,嚎啕大哭。
沈周茫然,沈周无措。
沈周决定放弃那些轻飘飘的安慰话,说点有用的:“季哥,我手上有个小课题,要是你愿意帮我做实验的话,我可以给你个二作。”
季哥哭,边哭边问:“什么?”
沈周耐心重复:“我说,要是你愿意帮我做实验的话,我可以给你个二作,到时候发上SCI,供你毕业绰绰有余。”
季哥没说话,只是哭声渐渐小下去。
“SCI二作?”他不敢相信地问。
“对,SCI二作,至少是个二区。”沈周答,“怎么样,季哥,你信我吗?”
季哥沉默良久,蹭的跳起来。
“那可太信了,兄弟。”他兴高采烈,和之前判若两人,“你可真是救我狗命了,沈周。小帅我无以为报,唯有以身……”
沈周黑线:“滚滚滚。”
谈妥的次日,季哥就帮沈周打起了下手,沈周让他做的东西虽然也是物理与材料学科的交叉,但显然不是马导给出的课题方向。
不过季哥深谙无知是福的道理,沈周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多一句话都不问。
他虽然运气差、科研天赋有限、文章写得一塌糊涂,但在实验室混了四年,各种操作那是手到擒来,半点不打顿的,若是在外边厂里,高低也是个高级技工。
唯一可气的是,就算他手上有活儿,马导也依然把他当个骡子似的使唤,季哥心知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于是兜里揣把刀,去和马导剖肝沥胆地谈了谈。
他一通“马导,我也想毕业啊”地发疯痛哭,兜里的刀“不经意”地叮啷滑到了地上。
马导吓得两股战战,话也说不利索了,好言好语把人给劝走,那以后再也没敢找季哥单独说过话。
有了季哥帮忙,沈周舒服不少,他只需做做分析和计算方面的工作,就能迅速推动论文进度,而分析和计算,正是他跟着钱老时经常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