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
青壮年们虽强作镇定,可那苍白的脸色与微微颤抖的身躯仍出卖了他们内心的恐惧。动作机械而迟缓,眼神中满是对未知的惶恐与对此次狩猎的不祥预感。妇孺们聚在一旁,低声啜泣声此起彼伏,那哭声中饱含着对亲人即将踏入险途的绝望与无助,每一声祈祷都像是在与命运做着无力的抗争,祈求上苍能对他们的亲人网开一面。
山脉,仿若一座巨大的死亡迷宫,离开柳木庇佑的村子,外面就是一片被黑暗与恐怖笼罩的炼狱。猛禽遮天蔽日,其翼展似能撕裂苍穹,巨兽横行无忌,每一步踏地都能引发地动山摇,所过之处,生机灭绝,死亡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
就这样,村中那些被生活逼迫至绝境、不得不硬着头皮前行的青壮年,背着残旧不堪、弓弦松弛的弓箭,握着锈迹斑斑、刃口钝化的刀剑,拖着沉重如铅的步伐出发了。踏入那山川大泽间,一股腐臭衰败的气息如实质般扑面而来,仿佛是无数生灵在其中挣扎绝望后残留的怨念,让人心胆俱裂,灵魂都为之颤栗。
目送狩猎队伍离去,老族长领着一群孩子来到村头的草地,他的身影佝偻而疲惫,声音沙哑无力地说道:“好了,你们这群孩子也该做点事了。”
一群孩子顿时满脸愁苦,仿若被世界遗弃的孤儿。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地围坐,身体像失去支撑般瘫软,眼神空洞无神,仿佛生命的活力已被这残酷的世界抽干。
“族长爷爷,那些鸟文龟字像恶魔的诅咒一样难懂,学了有什么用?还不如跟阿爸学怎么找野菜呢!”
“就是啊,还不如阿爸教我的编草鞋的手艺有用呢!”
一群孩子全都是苦脸,极为抵触,那声音中满是对这所谓学习的不屑与厌烦,更像是对这困苦生活的无声抗议。
“你们这群娃子真是无知,铭骨文是太古遗种残留在世间的神秘符号,虽蕴含力量,却也危险莫测,多少人因妄图掌控而陷入癫狂。一旦涉足其中,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它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只会带来无尽的灾难与痛苦。”老族长无奈地叹息,数落他们,眼神中满是对这些孩子未来的忧虑与迷茫。
“族长爷爷,你给我们讲讲铭骨文的危险吧。”有一个稍大些的孩子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与畏惧的颤抖。
“林晨过来。”族长冲着远处喊道。
林晨正蹲在地上,眼神呆滞地看着一只小蚂蚁在干涸的土地上艰难爬行,闻言迷茫地转头,脚步拖沓地走了过来,眨动着无神的大眼,道:“咿呀咿呀,族长爷爷什么事呀?”
“将我教你的那个铭骨文使用出来。”族长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与无奈。
“好呀。”林晨听话地伸出两只小手,紧闭双眼,浑身颤抖,小脸憋得青紫,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压力。
“嗡”的一声,他的手心出现一块微弱的光亮,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文字,像是腐朽的枯木,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很快另一只手也出现了。
林晨上前走了两步,试图抬起一块小石块,却费尽全身力气才将石块挪动分毫,那石块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仿佛是他在这残酷世界中挣扎的印记。
“真没用!”一群孩子鄙夷地说道,那才是一个一岁多的小家伙,连这么小的石头都搬不动。
“林晨你是不是没吃饱饭呀?”大孩子嘲讽他,话语中没有一丝同情与怜悯。
“咿呀,没力气了。”林晨放下石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呆滞,而手心的符文则迅速扭曲、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就像他们在这世界中的希望,短暂闪现后便被黑暗无情吞噬。
“族长爷爷,这就是你十几年来研究的神秘骨文力量?”一群孩子满脸失望,与不久前的好奇截然不同,那失望中带着对这所谓力量的唾弃与对未来的绝望。
“别抱怨,这些只是让你们知道厉害而已,比古代传说中出现的天骨文差远了,而且还可能带来灾祸。”老人无奈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那动作像是在对命运的无奈叹息与无力反抗。
“族长爷爷给我们讲一讲外面的世界吧。”一群孩子带着一丝畏惧之色说道,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村中所有人都知道,老族长年轻时曾与村中十几个族人去过遥远的大地尽头,在外界闯荡过。
可是十几年前,只有两个人满身是血地回来,其中一人没多久就死去了,唯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他就是族长
这些年他一直在研究神秘的铭骨文,不时以村中体质稍强的人做试验,这些孩子清楚地知道,他们那些强壮如虎龙的父辈每次被叫去时都会在那座石院中发出阵阵凄惨的嚎叫,那叫声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让这些孩子过早地产生了恐惧与逃避之心,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刻下了深深的创伤。
直到近年老族长的研究缓和下来,才不怎么令村人害怕了。而且,那吃百家饭长起来的林晨被他领养了,成为了无奈的研究人选,就像是命运随意摆弄的棋子。
“外界啊……”老人眼神中满是不屑与轻蔑,冷冷地哼了一声后,才带着嘲讽的语气道:“世界看似广袤,实则狭隘逼仄,各域之间虽有距离,却也不过是些穷山恶水的拼凑。所谓的数百万里,不过是些荒芜之地的延展,毫无精彩可言。人族地域之间交流?哼,那不过是些蝇营狗苟之辈为了些许利益的勾心斗角。大地上所谓的强横物种,不过是些虚有其表的家伙,被人类驱赶到偏远角落,惶惶不可终日。那些太古遗种,更是被人族强者打得屁滚尿流,躲在暗无天日的深渊,哪敢露面。至于人族天骄?都是些自吹自擂之徒,靠着家族庇佑或者运气获得一点小成就,便沾沾自喜,实则外强中干,一旦遇到真正的挑战,便原形毕露。在这世界,到处都是虚伪、欺诈和弱小,所谓的辉煌与荣耀,不过是一场闹剧,是那些虚荣之人的自我陶醉,真正有本事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在这浑浊的泥沼里挣扎,越陷越深,最终被淹没,无人问津。”
一群孩子满不在乎,甚至带着一丝玩世不恭,对那被吹嘘得玄之又玄的外界毫无敬畏之心,只觉厌烦。其中一个孩子百无聊赖地抠着手指,吊儿郎当地问道:“大地山川间有能让人一夜脱胎换骨的地宝与仙药吗,人族最厉害的天骄有多么大的威势?”
老人听后,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仰头大笑起来,直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嘲讽道:“地宝仙药?那是那些走投无路的蠢货才会去幻想的东西。在这世界的山川之间,只有能让人陷入无尽麻烦的毒草荆棘和毫无灵性的破石头。那些所谓的地宝仙药传说,不过是一些江湖骗子编造出来哄骗那些痴心妄想之人的瞎话,专门骗那些妄图不劳而获的笨蛋去送死的陷阱。”
“至于人族的天骄,哼,那更是一群被捧上天的小丑。他们所谓的强大,不过是在一群弱者面前的作威作福。他们的威势,就像是小孩扮家家酒时自称的大王,在真正的世界舞台上,一旦遇到稍微有点实力的对手,就会被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求饶。他们那些看似辉煌的战绩,要么是对手故意放水,要么就是吹嘘夸大,就像那泡沫,一戳就破,所谓的威名,也不过是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根本不值一提。”
老人苦笑着,道:“想知道的话就让自己先活下去吧,在这世界,生存都是一种奢望,地宝仙药不过是梦中泡影,人族天骄也只是遥不可及的传说。”
“我们如果掌握了铭骨文的神秘力量,就能去闯天下各域吗?”有些孩子带着一丝憧憬之色问道,那憧憬中却满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族长摸了摸一个孩子的头,道:“不要说其他各域,就是我们这一域,若是有奇人能横穿一半疆土就了不得了!但更多的可能是在途中就被怪物吞噬,连尸骨都不会留下。”
所有孩子都发呆,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无助,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深渊,找不到一丝光明。
“我能做到的仅是把你们引上路,以后究竟走到哪一步要看你们自己,我教给你们的东西可能会给你们带来灾难,就像我给你们的不是希望,而是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老人说到最后,眼中露出一丝无奈,摸了摸怀中一块奇异的玉骨,那玉骨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绝望的氛围,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一群孩子围坐在老族长的身边,终于收心,开始认真聆听教诲,一直到午时才散去,那认真中却满是对命运的屈从与无奈。
“太难了,族长居然说要几年才有个别人能将少许铭骨文化入体内,而大多数人可能永远不会成功,还可能会被害死,我们不过是在这黑暗中摸索,等待死亡的降临。”
“可是林晨才豆丁那么大,他居然做到了,不过也没什么用,在这世界,一点微弱的力量改变不了什么,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林晨很无辜地眨巴着大眼,而后又去蹲在地上看蚂蚁了,那只蚂蚁在干涸的土地上迷失了方向,就像他们在这世界中的命运,找不到出路。
红日西坠,在夕阳的余晖中,整片石村都被染上了一层黯淡的光彩,那光彩不是希望的曙光,而是死亡的阴影。远处猿啼虎啸,那声音不是生命的欢歌,而是死亡的倒计时。而这里大片的石屋却宛如破旧的囚笼般压抑、沉闷,将他们紧紧困住,无法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