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马首的人头,与马后的妇女,到底是什么关系,没有人知道。
这些妇女,面容如何看不清楚,但全部衣衫不整,也不去整理,眼睛好像一口干涸的井,再也没有一丝波光,睁开眼与闭上眼,区别不大。
连哭声都不敢大。
只有这些人带着北京口音肆意的说笑。
“东边那个寨子,还敢顽抗,简直是笑话。”
“还和我们讲道理------”
“道理是什么?能吃吗?”
声音从风中传过,落在刘正的耳朵中。
刘正只觉得讽刺。
这就是大明最精锐的军队。京营嫡系?
刘正低头,不去看。
将东西送到地方,正准备往回走。忽听有人喊道:“典史大人,典史大人,小的房教谕,您不记得我了。”
刘正转头看过去,看见了房文禹,往日整洁的官服,已经变得狼狈不堪,被几个士卒押着,正要赶赴刑场。他见到了刘正,拼命的喊道。
刘正一愣。
押解房文禹的士卒,说道:“他是你们雎州的教谕,被贼人抓走了?”
刘正这才想明白,大抵是房文禹被俘虏后,急中生智,说出这番话来。想求得一生。
房文禹正想求情,已经被士卒堵住了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刘正,口中呜呜作响。
刘正心中一软,说道:“是州学的教谕。军爷能否高抬贵手?”
“不能。”士卒大声说道:“你说是教谕,就是教谕了?”
房文禹眼睛中的光都熄灭。
又听士卒说道:“除非------”士卒手中做了一个掂量银两的举动。
刘正顿时会意,从身上掏出几两银子塞过去。好生言语。
这两个大兵,才放手。
刘正解开房文禹身上的绳索,让他跟着他们回去。
一回到了雎州城中,刘正立即问道:“昨夜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房文禹惨然一笑,说道:“六千官军,忽然兵临城下,我派人迎接,说我们是雎州巡检司的兵,他们根本不管,直接杀进来了。”
“六千?”刘正想起他看到的营地,说道:“不对。城外营地,恐怕只有两千出头。”
“其他各部不在营中,去攻打城外各寨。”房文禹说道:“恐怕数日之后,雎州城外四十里内,将成白地。”
“什么?”刘正大吃一惊。
房文禹是土贼的代表。
袁枢刚刚将这些百姓名义上归拢到雎州州府名下了。
官军居然专门派人去打。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为了功劳,为了军饷,”房文禹说道:“官军已经几个月没有发军饷了。这些寨子,对我们来说,很难开,但是官军有炮,手到擒来,更何况,他们已经指定城外都是匪了。我是匪,其他寨子都是匪。“
“剿匪就是功劳。”
“有功劳就能升迁。”
“官是匪,匪是官!”
“哈哈哈------”一身官服满身污垢,披头散发的房文禹疯子般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