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新有样学样,拿起镜筒一看,又惧又怒,原是瞧见那庞龙、假吕新的头颅挂在寨门上。他还待再瞧,被赵政劈过镜筒,扯住他胸襟,抽出短刀顶住他脖颈,问道:“你这厮莫非是个冤鬼,来哄爷爷与你报仇?”吕新赶忙解释,赵政将信将疑,将他放了,道:“你也走运,却能在蜃鳞卫里寻个差事。”
赵政便领百六十赤鳞卫上好铳、弩,各结阵型,往山寨顶去,他自己骑在马上,有五六个小阵护着。各阵使钩爪占据要地,层叠往前,一阵立住地利,另一阵再往下一处去,防备伏兵。寨里人自是察觉,胡往外放些了弓箭,那些弓箭多是山贼自己粗做的,如瞎子射的般,全无准头。便有些打在甲上,立时弹开。这些军士见了,更是奋勇,待离近了,放了一排铳,登时打死打伤五六个喽啰,那喽啰们看见同伴身上杏核大小的血窟窿,惊叫一声,皆往寨后跑去。
赵政叫众兵换上铁砂铳,往寨里去,行至一半,忽地心生警兆,伏在马上,头顶一颗弹丸掠过,这时一片铳声响起,众兵猝不及防,叫打倒七八个,皆是赵政身旁的阵里的,又听见有人呼道:“有火铳!贼众有火铳!”
这些兵士此番上山来,原以为对付些蟊贼,手拿把攥罢了。众好汉一路奔逃,也叫官兵轻视。所谓骄兵必败,若是士兵心中未存死志,陡然间阵中死伤几个,定然一时慌乱。赵政身旁几个兵阵一时皆乱。毕竟是天家军卫,他与几个掌阵高声呼喝,众兵也未再行散乱。
只是众好汉只需兵阵乱上一刹,从遮身处跳出来,以高冲低,三纵俩跃间便临近了。官军散乱又放了一十几铳,只是非是排铳,效用不佳。即便打的准的,也被躲了,一发也未中。众好汉冲入阵中,武艺各有路数,使得兵器却多是一路。都带的长、短瓜锤,只是把柄长短不一,自是姜周峰这几日打的。
众好汉冲入兵阵,那些兵士抽出刃来相搏,却未想这些好汉衣裳里要害处,也有些甲片,刀刃扎不进去,亦是那姜周峰的本事。不到十个呼吸间,便有二十来人叫锤死锤伤,那些原在高处的兵士,装铳待射,那几个凶人已在阵里与自己人搅在一起,欲白刃相接,下去也被三层同袍隔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几个好汉中,较量厮杀,最上的当属王磐、石三二个,这二个受了官府多少苦处,此时一并杀出来,便要冲到赵政那里去。二人也知,能否斩了赵政,实是此战胜败关键,后背交给兄弟看管,只管一心朝前冲杀。
赵政见二人来势凶猛,也是不慌,叫副手与兵士一道,抵住石三,自己提起兵器,与王磐厮杀。他武艺与王磐差得不远,兵器却比姜周峰临时打的长锤好得多,王磐一时处在下风。众兄弟叫兵士围住,一些兵士举盾,侧里利刃乱刺,一些提了朵锤,照好汉身上乱砸,饶是众好汉筋骨强韧,也受了些损伤,那铁骄一臂已难支使,只用一臂乱挥兵器。又一好汉名唤“赤须鬼”王泰保,脸上划出个二寸长的口子,血流不止,胡子叫染得更赤。那些兵士却依托持盾的,缓慢挤向众人,间或有被挑打飞倒的,立即有人补上。众好汉皆使了十二分力气,才未叫兵士挤住,一旦挪移受限,便如那象棋,被三个卒子进了中宫,一二回合便叫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