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如此僵持了片刻后,刘定终是低下了头颅,声音沙哑道:“刘定知罪。”
唐渊这才轻甩袖袍,收起了玄黄大手印,淡然道:“既已知错,还不速速将近年案卷尽数呈来?”
这次刘定便痛快了许多,不过片刻功夫,便捧着一堆案卷走了进来,同时亦呈上一枚玉简。
“近十年的案卷都在此处,还请道子审查。”
郡府的案卷一般都有两份,一者由纸卷记载,一者刻录在玉简之中。两相对应,方能保证不出纰漏。
唐渊先是拿过玉简,以神念探查,瞬间便找到了唐父执行的任务,心中有数之后,又看向案卷,稍作翻阅便同样看到了此案。
近年来,有不少商贾反映,自家通商的车队在连同郡城与西南方向的马道失踪,怀疑是劫道山匪或妖邪,特遣巡查司前往探查。
而在执行任务的人员中,唐父赫然在列。
唐渊未再多作表演,而是直接抽出了这份案卷,冷冷问道:“巡查司的外派任务何时需遣一凡人执行了,此举可合规矩?”
陈甫拿过案卷,双眼一扫,大惊道:“刘定,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这唐文清乃是宣课司书令,既无修为,也无武艺,为何会被调任巡查司,还去执行如此危险的外派任务?”
下首的刘定沉默片刻道:“下属认为此案蹊跷神异,怕那些憨人有所遗落,这才遣一书令,记叙所见,以成案卷。”
“一派胡言,此等商队失踪之事,有何奇异之处,况且司中已定为山匪妖邪,必然少不得战斗,你还派遣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前去,怕不是你与此人有仇,借机报复,特遣其去送死吧!”
陈甫正气十足的一声怒喝,“隔司调任,以公谋私,戕害同僚,这可都是府尊再三强调的禁行,你怎敢如此肆意妄为,不把郡法放在眼中!”
刘定知道陈甫所欲,对这个费劲力气才破境衍法之人,也没有那么尊敬,心中甚至存了彼可取而代之的心思。
可唐渊那好似在看死人的冰冷眼神,却让刘定惊惧不已,后脊发凉,刚刚被镇压至近乎窒息的感觉萦绕心头,难以消散,呼吸都有些困难,脑海中本能的惊嚎着一句话,他还不到二十,他还不到二十!
在此等压力之下,刘定终于是破了,双膝一弯主动跪在了地上,认罪道:“此人是司马遣来我巡查司的,嘱我寻个任务害其性命,这......这可不是小人的心思啊!”
陈甫也没想到,刘定竟然如此果决的供出了那位府丞,心下欢喜的同时,却还是做出一副震怒模样道:“你可休要胡言攀咬,府丞大人怎会违反郡法,再敢胡言,本官拔了你的舌头。“
刘定知道自己现在只有一条活路了,因此也便豁出去了,声如泣血道:“道子明鉴,我刘定只是一粗人,就算想谋害他人,又岂能相处如此精妙的法子,更别说我与这唐文清只有过一面之缘,根本就不熟络,为何要去害他。”
“这任务还是府丞大人专门挑选的,嘱我将这刘定一并安插进去。”
“况且我不过是一巡查司司长,有何能力调任宣课司的文书。”
唐渊冷冷的瞥向两人,待二人俱是心思发凉后,才道:“身居府丞之位,不思报国卫民,戕害同僚,视我大晋律法为无物,视我道院为无物,罪不容赦,这府丞现在何处,唤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