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国都郊外的碧霄观百子山上,一场血腥风暴即将席卷这片宁静之地之时;大齐居西的凤头寺眠凤廊里,也在悄然酝酿着一场隐秘的筹谋。
那些平日里以勾人共赴巫山为乐、淫靡而妩媚的尼姑们,一改往日的风情万种,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极其肃穆的神情——
因为庵主,敲响了那口青铜大钟。
凤头寺这一代的主持唤做紫英庵主。
这位紫英庵主,平素深居简出,几乎从不踏出凤头寺半步。天下人虽闻其大名,但对其真实容貌与品性却是一无所知。即便是在凤头寺内部,除去眼、耳、鼻、嘴、舌这五位的师太之外,有幸亲眼目睹过紫英庵主真容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因此,也就没人知道,这位紫英庵主其实并不是人,而是一只活了很久很久的凤鸟。
更没人知道,凤头寺建寺以来,庵主其实一直都是那只凤鸟,只不过它每隔一段岁月,便会更换一次自己的法号以此来隐匿自己。
凤鸟究竟存活于世多少个春秋了呢?连它自己也记不清了。
可终究,它不过是只活得久的凤鸟,而不是不老不死的凤凰。
如今的它,曾璨若流火的羽毛失去了光泽,变得枯糙、色泽暗淡泛白;曾紧实锐利的爪子变得松弛,上面布满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褶皱;曾顾盼神飞的眼眸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变得黯淡失神。
悠悠岁月无情地侵蚀着它的身躯,使其从头到脚皆显露出衰老之态。全身上下唯一不变的,或许只有它的神明昔日亲手为其戴上的那顶花冠,上面依旧百花争艳、竞相绽放,哪怕历经数千年也毫无枯萎凋零的迹象。
紫英庵主就住在凤头寺的中心地带眠凤廊。这位年事已高的庵主,早在许久之前便已将凤头寺的圣物、权力都交给了这一代的眼、耳、鼻、嘴、舌五位师太。她平日间的生活无非就是养育孩子以排解寂寞烦闷之情。
可今日,一向宁静祥和的眠凤廊内,紫英庵主突然敲响了那口已经六百余年未曾鸣过的青铜大钟。
此钟一响,哪怕是身处千里之外,正与那梁蛮子尽享鱼水之欢的舌师太,也立即从梁蛮子那结实精壮的身子上起来,红润妩媚的面容骤然变得冷酷无情。
面对梁蛮子那恋恋不舍的纠缠,舌师太毫不留情地飞起一脚直接将他踹到了一旁。紧接着,她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张极其珍贵的遁地符,咬破自己的中指将血滴到上面激活。
“上来吧。”紫英庵主那充满慈爱与平和的声音如同一股清泉般传入了眼、嘴、舌三位师太的耳中。
三位师太迟疑了一下,青铜钟响,那就意味着凤头寺必定面临着生死攸关的重大危机。庵主既敲了钟,如此大事,为何不等鼻、耳二人到齐再一起上眠凤廊商议?
可庵主就如同她们的母亲,她们不敢忤逆半分,迟疑片刻,便立即攀爬着进了眠凤廊。
眠凤廊并非是一道长廊,而是一间筑在高达百丈的银杏树数冠之上的朴素树屋。当三位师太焦急的攀爬上去后,树屋立即打开大门,欢迎着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