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真叶看了姐姐一眼,没说话。
如果不是被一条信息误导,那么当他来到歌舞伎町的那时候,两起案件已经可以结案告破了。
只是这个理由,似乎没法解释给凉子听。
倒是与血腥无关,不过充满了某种恶意。
这种恶意,对于男性,算是赤裸裸的侮辱吧。
“快说。”天野凉子前倾着身子,试图蹂躏起弟弟的脑袋。
远山真叶想要收回手掌,身子向后靠去,但是右手忽然被姐姐抓住,按在了她的侧颊与脖颈处。
“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嗯,说出来可能有点反胃,要不吃完主食再说?”
天野凉子默不作声,一双凛然有神气的眸子深深看着他。
远山真叶无奈一笑,每次和姐姐发生争执的时候,最是受不了她这种蕴含着各种情绪的眼神,每一次都是他先败下阵来。
不知哪位哲学家说过,长久的对视,是不含情感的接吻。
“真要听?”他问道。
“我见过的血腥场面比你吃过的甜点都多,你要是不想告诉我,那我不听好了。”天野凉子一脸平静道。
平平淡淡的语气,偏偏说出了几分傲娇。
远山真叶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颊,给出了答案:
“是血液。”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抹平凉子微有皱起的眉梢,解释说道:
“因为血液,这是我推断出团伙作案的证据之一。”
“两起案件中,共有两处血液出现,一是受害者山崎晕厥的地点,二就是石川静子居住的公寓客厅。”
“山崎昏迷地点的血液经过鉴识科化验,确认了只是校外人员的血液,来源虽然很难查证,但可以知道的是,这份血液只来自于一个人。而石川居住公寓客厅里的血液,能够将一间客厅大范围染上血液,显而易见这血液来源不止一个人。”
“这能说明什么?”天野凉子皱眉。
远山真叶嗓音平淡道:“说明客厅里的凝结成块血液,是石川静子亲手泼上去的。”
“东京大学里的血液,是新鲜甚至还未凝结成块的,而石川公寓内的血液,更像是混杂了红色油漆,混杂了各类人等,长久保存后的结块血液。两者来源、保存时间都不相同。”
“在没有专业设备的情况下,血液至多通过冷藏、沉淀、添加凝剂等方式保存一个多月,想一想得用多少血液才能涂抹约有20平米的客厅?如果嫌疑人不是公寓住宅拥有者,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营造出近似于血腥祭祀仪式的场景。”
天野凉子看着神采飞扬的弟弟,心中不觉怦然。
总是对生活中事情提不起兴趣的弟弟,终于又认真了起来。
没注意到姐姐的情绪变化,远山真叶收回手掌,深吸一口气,言语不再停顿地揭开了血色一幕:
“一个事实,石川静子居住的地点在歌舞伎町,距离一番街、大久保公园,相隔只有几百米。”
“我们前往石川居住公寓的时候,发现304公寓左右房间无人居住,而且公寓隔音效果极好,这并不是说高档公寓租金昂贵才导致无人租住,我想更有可能的原因是那栋公寓,就是站街女郎们用来接客的场所。”
“是的,受到桃香美樱先入为主给出的信息,我最开始认为石川静子居住在歌舞伎町,只是因为某些不得而知的原因,但是当我在客厅里发现了一只丢弃已久的避孕套,我才想明白,石川静子真正的目的。”
“首先是客厅中出现的结块血液,可以得知来源不止一人,可是石川静子身为女人,如何得到能够涂满客厅的血液呢?其次,石川静子住在著名风俗娱乐地歌舞伎町,血液的来源似乎有了方向。然后,根据桃香美樱的说法,石川静子答应成为山崎健太的女友,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像是养一只阿猫阿狗那样,两人之间从未发生性关系。最后,石川静子的目的,不是很简单吗?”
“对于出身富贵家庭,却有着私生子身份的山崎健太来说,极度的自卑带来了极度的自傲,在他眼中自我尊严远远超过一切。可是当我们假设一种场景,甚至不用假设,那间客厅就是石川静子为吉田设置的祭祀仪式——”
“当石川静子带着山崎健太来到那间客厅,告诉山崎客厅内涂抹满屋的血液,全都来源于和她发生过关系的男人,几十或者几百个男人。而作为石川现男友的山崎,却从未有过一次体验,这对于自尊心极强的山崎健太而言,带来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可石川的复仇还没有结束,毁掉山崎健太身体上作为男人的骄傲只是其次,重要的是要向全社会揭开他私生子的身份,更是要在心灵层面毁灭掉山崎的尊严。”
“石川静子作案的目的,很简单,一句话就能概括。”
“她想要用社会层面、身体层面、精神层面的三重打击,彻底摧毁一个男人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