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天麻麻亮,张婶就起来了。她将今天要用的镰刃要一一磨锋利。
张爸也帮着收拾,一人端一只小凳子相对而坐,中间是一块像马鞍子一样的磨石,一小盆清水,张婶磨刃,张爸往磨石上洒水,滋滋,滋滋,寂静的清晨只有磨镰刃的声音在小院里响着。
每年割麦前,张爸总要买几顶新草帽,也要买几把好镰刃。好一会儿,所有新的旧的镰刃都磨好了。用牛皮纸包好,装在背篓里。再把镰架收拾出来,有掉了牙的或牙松动的,找钉锤敲一敲,弄好后也装在背篓里。
再将为儿女们准备好新草帽放在一起,自己戴上旧草帽。
然后,将油饼、油花卷装入干净的塑料袋,大女婿喜欢吃葱,剥好葱装一个塑料袋。二女婿喜欢吃水果,将洗好的桃子、鸡腿梨装一个塑料袋,收拾好这些,天已蒙蒙亮,街上传来鸡的叫声、驴的叫声,开门的声音。
张婶又在厨房开始做早餐,要让孩子们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张婶烧了十几个荷包蛋,调了一盘猪头肉,一盘包包菜。这一切还没端上桌,“吱嘎”一声,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都鱼贯而入。他们抱着西瓜,还有各种蔬菜。
“妈,我们来了!”他们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张婶赶紧让她们坐下,催促三妹给姐姐姐夫们端饭。姐姐们也一齐钻进厨房帮着端饭。
小院里热气腾腾,欢声笑语。张婶忙着安顿猪、驴,因为中午回家迟,给猪多给了些吃食,给驴多添了几把草料。对鸡就要分别对待,准备今天吃的公鸡不能喂食,另隔在一个圈里,只给其它几只母鸡喂些玉米粒,还要换它们的鸡蛋呢!
一会儿,吃完早饭,姐姐们帮着收拾好厨房,大家你拿这个,我拿那个,所有的家伙什收拾齐整,放在架子车上,拉上架子车,让张婶、六弟坐在车子上,便全部离开了院子,一个人不剩,只留下那只看门的白狗和猪、鸡、驴们。
人多力量大,太阳出来时,一片地割了大半。大家趁天凉多割点,都不歇气。到中午时,地里只剩边边角角了。他们开始歇息,吃油饼吃西瓜,或花卷夹葱,油饼一口,桃子或梨一口,劳动间隙,吃起来特别香。
吃完后,一些人割残余的麦子,张婶指挥三妹四妹五妹六弟将麦捆挪在一块,让两个姐夫往架子车上装。车子装得高垒高垒的,用绳子一捆,就成了整块,一个姐夫拉一车,三妹几个分开在车后推。
有一段上坡路,他们合力将一辆车推上去,再推第二辆,到了平路上,继续分开拉、推。到了大场,将麦捆卸下来,请把式们摞成麦垛,有时把式们分身乏术,张婶就变身把式亲自摞,也能摞起来,雨也没灌进去。
那些年,村里的人看着这浩浩荡荡的割麦子的队伍往回走,心里都羡慕得直啧啧。好多人家的麦子还整整齐齐地站在地里等着主人的镰刀来割呢!张婶家的麦子都拉回大场了。
回到家,大姐夫杀鸡,二姐夫拔毛,大姐二姐煮鸡,三妹烧水,几个小的帮着张叔张婶忙着收拾家里的零碎,喂鸡喂狗喂猪喂驴。
不一会儿,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好喝好,姐姐姐夫们回各自的家,张婶一家也在累并快乐中甜蜜入睡。
三妹还在三十瓦的电灯下写着日记。她又累又瞌睡,字也有些东倒西歪,仿佛瞌睡了似的。
暑假就是这样,抢收完麦子,又要抢着碾麦场。
碾场时,一是要看天气,二是要多骗点人。往往一两个麦垛压一场,得十多二十人一起来,拉麦捆的拉麦捆,摊麦子的摊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