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躺在木床上双眼盯着房梁渐渐出神;
四千多青壮、上千石军粮、战马、重甲札甲皮甲、火药兵器不计其数;横涧山内位置显眼的村寨基本被屠戮殆尽,秋收基本无望,开荒得继续,城墙水渠也必须得建,就这样计算着算计着然后闭眼进了梦乡。
金乌垂落,直到营寨内的篝火照亮了暗淡的天色。
“大哥,大哥!费聚回来了!”
朱元璋揉着眼睛推开房门。
“我睡了多久?”
“大概三个时辰,大哥安心,寨内一切安稳!”郭英抱拳答道。
“嗯,行吧,带我去见他!”
朱元璋借着火光穿过逐渐恢复往日光景的村寨,随后见到在村寨外等待的费聚。
“大哥!”
“不必多礼,可有什么发现!”
“我与云龙兄沿着败军踪迹追寻,追至靠山村内,贼人似凭空消失般踪迹全无。不过我们在靠山村也不是全无发现,大哥请看!”费聚指向他身后的两辆木板车。
朱元璋走到木板车前借助火把的光亮才看清是什么东西,整整两大车的精甲;其中几套还是将甲,虽然有些战损但无论材质还是做工无疑都是精品。
“这是玩了一手泥牛入海啊!”
朱元璋沉思片刻紧接着吩咐道:“你和云龙这两天多担待些,同样乔装在周边县城多转转,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报我!”
“大哥勿忧,云龙兄正带人在定远周边探查!”
“有你们兄弟在,咱能有什么忧愁!这两车甲胄我有大用,你也累了一天了,先下去歇息吧!”
见朱元璋眉头舒展,费聚简单交谈两句便进了村寨。
郭英带人推着两辆板车跟随朱元璋来到村寨中心,天色渐黑正是放晚饭的时辰,四千多的俘虏都被捆绑着双手,捧着自己的陶碗等着那口解闷儿的稀粥。
“是这几套吧!这套有些华丽的应该就是陈友谅的,你们几个把这些换上;”朱元璋挑出几套将甲说道。
郭四拿起陈友谅的铠甲就往自己身上套,也不顾上面的破损以及血迹,随行几位护卫也纷纷换上了自己挑中的衣甲。
四处布置的篝火将整个空地照的灯火通明,刚喝完粥的俘虏们一个个蹲坐在场地中央显得十分拥挤。
俘虏们蹲坐在地上,交头接耳无所事事;
有满怀希望者说他们大帅在外集结天兵,时机一到就会解救他们;有心思颓废者说他们大帅已经战死,敌人会拿他们献祭给那些被屠戮的寨民;
直到俘虏们看见一俊逸青年举着火把领着一队士兵站在了他们面前。
“静一静,静一静!”
朱元璋晃了晃手中的火把,连喊几声勉强压住了几千人的窃窃私语;
“如各位所见,吾!即是这一方领地的统治者!朱元璋!”
朱元璋话音一落,上千的俘虏又开始了讨论;毕竟白天朱元璋没少在一旁转悠,但是朱元璋的气质和旁边几位凶神恶煞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
“你们的大帅陈友谅是哪一号人物,我很清楚;在这乱世之中,他陈友谅可称得上是一方豪杰,但是!这不是你们过来杀我寻常农家的理由;”
“你们之中心存侥幸者,劳烦你们看看这个,看清楚些!”朱元璋说罢拿着火把照亮身后几人的胸膛。
“你们的大帅、将军,随便他们什么称呼吧!现在已经丢盔弃甲,如丧家之犬仓皇逃命去了!
这还不是他的结局,吾必追他至天涯海角!取其首级以告慰我部下子民的在天之灵!”
“我朱元璋跟诸位一样贫民出身,实在是逼不得已才在这山谷之中偏安一隅,奈何乱世之中偏安亦是一种罪过!
吾亦深知诸位都是身不由己遂而从贼,但诸位之中肯定不乏明辨是非之人!
我朱元璋今天就给各位一个选择,有弃暗投明者可前往一旁书案登记,我朱元璋绝不会亏待各位!”
这一手大棒加胡萝卜打的众人措手不及,众俘虏还没从陈友谅败逃的事实中反应过来,又面临着人生的重大选择题之中,这道选择题可是事关生死啊。
朱元璋见讲话差不多了,向一旁郭四嘱托道:“吩咐下去,司务职守半个时辰即可,半个时辰内有人登记就带进营帐好生招待,如无人登记,明日就饿他们一天!”
“领命!”
郭四抱拳告别朱元璋,随后穿着那身不怎么合身的华丽盔甲在村寨里晃荡。
此时此刻,朱元璋的话语还在人群中发酵,就在众俘虏望着前方木桌上一叠叠白面饼咽口水时;
距横涧山三四十里外,陈友谅等一众残兵败将拖动着沉重的脚步在黑夜中摸索着缓慢前行。
陈友谅看了看身后佝偻着身子的部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