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必先,招呼大家一声,原地休息片刻。”
陈友谅说完,旁边的随从翻了翻身后的包袱,直到包袱完全打开才翻出来最后的半张面饼。
皎洁的月光照亮了这片荒芜大地;陈友谅借着月光才发现身旁护卫们都直勾勾盯着他手上的那半张饼,望着护卫们喉结蠕动,陈友谅心思一紧将手中的半张饼撕成几份分给身旁几人。
月光隐去,陈友谅闭上双眼不再关注护卫们的狼狈模样。
“大帅!探马来报,身后已无追兵!”张必先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陈友谅没有理会人群中稀稀落落的松气声:“既已摆脱追兵,大家加把劲,待寻到落脚点,再坚持两天我们就能回去了!”
陈友谅勉强提了提劲儿上了马,随着稀稀拉拉兵器拄地的声音,步履蹒跚的队伍再次行进了起来。
没了追兵的疑虑,整个队伍的前进速度也被极大的拖慢下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后路转前路的探马就带来了他们最想听的消息。
“前方不远就有个村庄,能不能吃饱喝足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百十名残兵败将听见陈友谅的话语,大多数人在黑夜中露出残忍的笑容;
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方冲去。
不多时,聚集的房屋轮廓在黑夜中显现,黑色轮廓中一点橙色灯火在黑夜中闪烁。
陈友谅等将领行至村庄外围纷纷下了自己的马匹,寂静的黑夜除了后方军士们的喘息声还有村庄中一直传来细微的妇女哭声!
这哭声距离他们还很远,但依然能感受到当事人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身为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陈友谅看了看后方就位的军士,没有丝毫犹豫挥手下令:
“杀!”
这些残兵虽然没了甲胄,但是手上的利刃和杀人技巧使得他们依然不惧世间任何猛兽,更遑论是一般村民;
没有一丝变故,陈友谅架马迈进村子的时候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村子不大,大概二三十户的样子,陈友谅踏进村子的第一印象就是:破败!显而易见的破败!
顾不上在村子里举着火把四处收刮的手下们,陈友谅来到了在远处看见的一点灯火的房屋;
还未进屋查看,他的随从就递来一个大碗:
“大帅,这饥民应该是打到了什么野味,正在屋内分食肉汤呢!幸好咱们来的早,不然这锅肉汤都让他们给祸害了!”
陈友谅下了马,端起碗一饮而尽;咂摸着嘴里的些许滋味儿,一脸满足的进了房屋。
房屋内十几具尸体正等着被清理出去,陈友谅端着碗就迈过尸体走近锅炉旁亲自又盛了一大碗。
火炉内的柴火照亮了整个房屋,陈友谅又是一饮而尽;
恰逢此时,端着的碗在唇边还未放下,碗内的残渣瞬间吸引了陈友谅全部的注意力。
“指甲盖?”
这样式完整的指甲盖让陈友谅心中充满了疑惑,环顾脚下一具具干枯见骨的的尸体。陈友谅愤怒地踹翻近前的锅炉,硕大的陶锅瞬间崩裂;
当地上的东西映入眼帘,陈友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肠胃。
挎着手臂的张定边听见动静进了屋子,看见地上的手骨和正在呕吐的陈友谅,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扭身对两旁正清理房屋的随从护卫说道:“刚才的事情如有外传,休怪吾!不念手足之情!”
张定边单手扶起陈友谅出了屋子。
“大哥!二哥!这破村子除了有口井什么都没有!”张必先在村子转了一圈后举着火把走了过来,话音还未落地又接着说道:“大哥!屋里那锅肉汤还是俺先发现的,味道咋样?俺可是特意为大哥留的!”
陈友谅的腹部刚刚缓和些,在听见张必先的话语之后肠胃又开始翻滚起来,张定边缓缓拍打起了陈友谅后背。
“俺也想尝…”
张必先话未说完,凑近看清楚情况后也赶过来搀扶。
一天一夜未休息片刻,精神加肉体的双重折磨,陈友谅面色苍白颤颤巍巍的说道:
“杀马...”
张定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再遇强敌他们将会没有半分退路,但是饿急的士兵比任何天灾都恐怖的多;仅剩两天的时间是对他们有利,只要压制好下属基本不会出事!想到这里张定边回答道:
“嗯!我这就去做!”
张定边单手接过张必先的火把走进昏暗中;
陈友谅虚弱的倚靠在土墙边,直到黑暗中传来几声战马最后的哀鸣,陈友谅再也坚持不住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