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着能与江如吟好好叙叙旧,诉一诉这些日子自己的不容易与委屈,可还未等她将心里的话儿都倒出来,江如吟却已言辞匆匆,似有诸多要事,又要转身离去。
彼时,安陵容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完全绽放便已凝固,转而被一抹落寞和苦涩替代。她张了张嘴,想要挽留,却又怕江如吟知而不言自己刻意去提显得自己太过矫情,终是没能吐出那挽留的话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如吟的背影渐行渐远。
此刻,安陵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杂糅在一起。她害怕江如吟会指责自己,毕竟过往的种种,或许在江如吟心里已然落下了疙瘩,一想到可能会迎来那带着怨怼的话语,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阵阵发疼。可转而一想,若江如吟就这样离去,什么都不说,那是不是意味着在江如吟心里,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根本不值得她花费心力去指责,这般不在乎,更是让安陵容觉得如坠冰窖,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缓缓起身,踱步到窗前,倚着窗框,望着那空荡荡的庭院,风撩起她鬓边的发丝,她却浑然不觉。那瘦弱的身影在这略显清冷的室内显得越发孤寂,她暗暗咬着下唇,心里满是对自己的懊恼。欢喜江如吟还能想到自己,来这一趟,可又恨自己这般没本事,留不住那匆匆的脚步,只能任由那刚刚燃起的一丝温暖又迅速消散,独留自己在这寂静中,被复杂的情绪慢慢吞噬。
若是江如吟得知只怕又要扶额苦笑三声。
安陵容大抵就是这样的人吧!
若为姐妹必得花心思哄着、陪着、逗着,不让她难堪、不叫她话落在地上、不让她有胡思乱想的劲儿。心思细腻又有一技在手,可堪大用。常言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用在这种人身上却是行不通的。若是不常“疑”常亲近,那就要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唯有亲近七分,自留三分余地。只有这样有距离的亲近,才能让她有几分理智,这种距离且不能是平级与平级间的留有余地,非得是上位者与下位者间的几分威仪与不对等才可。
安陵容此人太过苍白浅薄,并非她的秉性而是背景。安父的获罪和安母的性子让她如同落到岸上的鱼一样无力的挣扎只会加剧自己的死亡,这样浅显无力的身世背景让她整个人都显得一览无余,也能也要求对方哪怕表面上也得有九分亲近。
若是平级都不可,如沈眉庄甄嬛之流都是身世优渥娇生惯养出来的女子是最不会轻易交心的;若是年世兰之流,则威压太盛恐有逆反心理警如曹琴默;端妃也不行、端妃为人更是不轻易交心,每次出现都是短短几句话的博弈就将人拉入自己的范围,端妃是最用不了安陵容这种性格的人的;敬妃同样不行,只因敬妃其人谦和太过、反失威仪。
非皇后、江如吟两人不可驾驭。
皆因距离与威仪。
一个是身居后位,佛口蛇心;一个是有权有子,俯视后宫。这是威仪。
一个是国公庶女,一个是商贾之女。这是距离。
能让她天然生出亲近、拉近距离的,身份无可解唯有出身可补。
身居高位,让其心生敬畏,再施以威逼、仁善、利诱等等,加之本就心有亲近才能达到微妙的平衡。得以平安共处。
但江如吟与皇后相比有一处缺点:皇后是施以威逼、仁善,江如吟是仁善与利诱相辅相成让安陵容甘愿上钩。
是以皇后可以尽情挖掘安陵容的潜力,江如吟却无法随心所欲的使用安陵容这把刀子。
好在,江如吟本就是喜欢做壁上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