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静难军中军大帐,李继徽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的摔在地上,指着周围的那些领兵将领破口大骂:“该死的畜生,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干什么吃的?那夏州城不过弹丸之地,李思谏更是一个酒囊饭袋之徒,怎么一连攻打了十天,仍然毫无战果?时至今日,连一面城墙都没夺取!”
李继徽的脸上尽是凶光,眼神中的愤怒几乎滔天,营帐中寂静无声,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也难怪李继徽会出奇的愤怒,他拥兵六万,前来攻打只有五千守军的夏州城,在开战之前,他乐观的认为拿下眼前的夏州城不过是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可是一连十天猛攻,夏州城还是那个夏州城,他除了损失一些兵马粮草以及物资之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虽说历史上的攻城战总是花费日久,就像当年睢阳之战。叛军将领尹子奇统领十三万大军进攻江淮要冲睢阳城,面对仅有七千守军的睢阳城,尹子奇猛攻十月仍然不克,最终在这座坚城之下损兵折将,实力大损,为后续官军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可问题在于,当时驻守睢阳城的雍丘防御使张巡本就是一个坚韧不拔之辈,加之麾下兵马也是精锐,以及那睢阳城本来就是江淮要冲,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坚城,那尹子奇麾下虽有十数万大军,可大多都是一些普通农民兵,实力极为有限,久攻不克实属正常。
但眼前这夏州城,论城防,不如那睢阳城,论兵马,更不如张巡麾下的士兵。而他李继徽,麾下的兵马虽然在数量上远不及尹子奇,但精锐不少,而且还有全套的攻城器械。
按理来说,即便拿下夏州城会损失不少兵马,可现在已经过去十天了,总该有些战果了。但时至今日,李继徽除了夏州城外那些无用的荒野之外,再无得到任何其他东西。
“节帅,那夏州城虽然城池并不高大,可是里面的守军确实难以应付,我军猛攻好久,却迟迟没有战果。不过,想来那里面的物资不多,若是再坚持数日,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之效。”
胡章站了出来,一五一十的分析着现在的局势。
“放屁!”
李继徽丝毫没有给胡章面子,当即破口大骂:“只要耗尽夏州城中的器械就能拿下夏州城?那你可知这夏州城中还有多少物资?咱们还要攻打多久?十天?半个月?一个月?
咱们大军在夏州城外,粮草物资皆从坊州延州转运,人吃马嚼的这是一大笔粮草物资,若是在此地耽搁的久了,且不说花费的粮草如何,如果那朱温发兵来救,一旦兵马攻来,我军人困马乏,腹背受敌,该如何抵挡?”
李继徽此言一出,胡章彻底的闭上了嘴。此时此刻,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事已至此,在此地耽搁的越久,对我军越不利。以我之见,咱们还是撤兵吧!”
李彦鲁站在人群中,梗着脖子说道。
李继徽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脸面抽了抽,目光中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
“撤兵?呵呵,说的容易。难道咱们此次出兵,就是为了死一些人,消耗一些粮食吗?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
李继徽冷笑连连,心中对自己的这个好大儿又厌恶了几分。
其他人可以说撤兵,但是他李继徽绝对不能说。在出征之前,他曾经夸下海口,要拿下夏州城,一统关中北方,到时候便可提兵进攻关中,再趁势席卷整个关陇。
事到如今,战事不利,倘若此时撤兵,那他李继徽的颜面何在?总得有人为此番战事不利负责,他一旦下达撤兵的命令,也就是说,从头到尾,他都错了,就不该进攻夏州,更不该出兵,那这战败的黑锅他就背定了,他就要为此次战事失败负责。
没有人能容忍一个战败的将领,即便那些大头兵不说,可保不准手底下的那些将领乱想。到时候,他静难军节度使的威严何在?又该如何统领静难军各部?又如何给李茂贞一个交代?后面倘若再出现什么动荡,他这节度使的位置还如何坐的安稳?
要知道,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高高在上的节度使,有些时候,也要听命于手下兵马的。
别忘了魏博牙兵的先例。
无论如何,都不能撤兵。哪怕此刻夏州城是一个硬骨头,也要崩碎了牙将其吞下。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拿下夏州城的军功,只有这样,他的位置才能坐的安稳。
李彦鲁心里是否知晓这些事情,外人无从得知。可此刻的他却有几分“诤臣”的模样,梗着脖子还在那里说:“若是不撤兵,一旦援军前来,我军必败,到时候只怕一溃千里!”
“住口,你这个逆子!”
李继徽被李彦鲁这话气的发狂,随手将桌子上的酒杯拿起,狠狠的砸在了李彦鲁的额头上,登时将李彦鲁砸的头破血流,心中尤不解气,让帐中侍卫将李彦鲁叉了出去,重打二十军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