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徽与儿子李彦鲁的关系极差,历史上的他俩就因为史书上并未记录的原因,使得李继徽在美原之败,撤退邠州之后,被李彦鲁毒杀,夺取并自立静难军节度使。
虽然史书上并未明说其原由,但也不难推断出,这次出兵时其父子二人的矛盾已经势如水火了。
只不过,如今因为李长安的存在,使得他们两人的矛盾更加尖锐罢了。
李继徽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李彦鲁,仍然止不住心中的怒火,怒气冲冲不断的狂揍。李彦鲁想要跑,可却被李继徽的手下亲卫拦着,逃脱不得,只能缩在地上捂着脑袋以及要害部位,忍受着身体上传来的疼痛。
然而,身体上的疼痛尚且能够忍受,可这心中的疼痛,又如何能够忍受?在李继徽的毒打之下,他的心中升起了万丈怒火,眼睛深处的恨意渐渐化为实质。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作为李继徽的儿子,可几乎从来没有感受过父子之情,从头到尾都是无边无尽的冷漠,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兢兢业业,一直以静难军为主,可如今,却因为一个外人,要把他往死里打。
他想到了夏州城外,他为了大局考虑,劝李继徽撤兵,被李继徽毒打,想到了攻城不利,劝李继徽撤兵,又被毒打,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不公……
他不服气,他要改变这一切,他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或许是从这一刻开始,李彦鲁的内心便产生了变化,李继徽打在他身上的疼痛,渐渐的转变成他对李继徽的仇恨。
打了足有好一阵,只把李彦鲁打的头破血流,打的鼻青脸肿,李继徽这才罢手重又坐了下来,可他并未因此而放弃对李彦鲁的惩罚。
他指着蜷缩在地上的李彦鲁,冷声道:“既然你喜欢权力,那我便给你权力。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指挥副使了,给我滚去养马吧,当一个马官,管理静难军中所有的马匹。我告诉你,若是这些马匹有一个生病死亡,我拿你是问。
还有,带着你在突阵当中的那些亲信一并给我滚蛋,若是再被我发现类似的事情,小心你的小命。我告诉你,天地万物,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你的,你不能抢。否则,休怪我不念父子情分!”
李彦鲁从地上站了起来,尽管身体上的疼痛难以忍受,可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哀嚎,今日之事,日后定然百倍还之。
弑父?那又有何不可?
这混乱的世道,杀子弑父的事情何其多也?唐玄宗一日杀三子,安庆绪弑杀父亲安禄山,史朝义弑杀父亲史思明。他们能做的,为何他做不得?!
“孩儿知晓!”李彦鲁冲着李继徽深深的行了一礼,久久没有起来,似乎在向这最后的父子之情道别,或许从这最后的行礼之后,他们便不是父子了。
李继徽看着李彦鲁这次这般郑重的行礼,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平时忤逆自己的儿子今日被打了一顿之后,竟然颇知礼数,这心里的父子之情又多了一些,长出一口气之后,将刚才的愤怒尽数放下,对着李彦鲁说道:
“我知你不愿我的安排,但你别忘了,我们终究是一家人,而那李长安,也不过是个外人。我让他担任突阵指挥使,一是安定军心以为赏赐,二是想以你为其牵掣,并非你之所想。可你却不管不顾,将那李长安弄成那个模样,你让其余军将如何看我?我又如何掌兵?我今日打你,是给你一个教训,是给外人看的,也是让你知晓规矩。你且退下吧,等去了马厩之后,好好的思考一下自己的过错。”
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落在李彦鲁的耳朵中,并未掀起多少波澜,此刻他已经动了杀心,又如何会让他因这一句话从而放弃?
“孩儿知晓,孩儿告退!”
李彦鲁机械的回了一句,随后再次朝着李继徽行了一礼,而后退了出去。在离开之前,他停在了院子门口,意味深长的望了李继徽一眼。
从这一眼之后,便不再是父子,而是仇人了。
以后,莫要再怪我心狠手辣。
我也不想如此,这一切都是被你逼的。
我也想当一个听话的好儿子,可是在你的眼中,我永远都是不成器。
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如此了。
请允许我最后再见你一声父亲吧!
“父亲,我们以后再见!”
李彦鲁低语呢喃,当这句话落下时,原本毫无波澜的表情瞬间狰狞,在停顿了十来个呼吸之后,没有任何停留,大踏步的远去。
而李继徽对这一切尚不知情,只是默默的看着李彦鲁离开的背影,并未有多大的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