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青鹜趁着空当来到薛银序面前,表情趾高气昂,鼻孔朝人,扬声说道:“原来你就是薛盟主,可让我找的好苦!果然天生一副美人胚子,当年他执意要回训国,不肯留在铅国,就是为了你这个丫头。你知道他宁肯散去了浑身功力……也要离开我们。”
范约就在不远处站着,仇人近在眼前,薛银序既感到愤怒,又感到害怕,当初在山隐关前,差点被她认出,如果当时被她找到的话,或许她活不到今日。后来月青鹜和范约为了找她,更是逼迫练修业,将他和飞鹭逼到了航霆院才罢休,如今在墨均仪的安排下二人终于得以见面,而异军突起的碎盟和新晋强盟天滥会也是两大针锋相对的对手,近些时日,两者间的拥趸在江湖上吵得沸沸扬扬,不相上下。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真的不会武功,看来你的本事真的不小,果然是个有魅力的人,他眼光真的还不错。”月青鹜对薛银序的头发感到很奇怪,以为他是个舌莲人,但是近观之后却发现这些头发原来都是经过烫染过的,心中啧啧称奇。
“姐姐,这么些年你还是不肯放下。”月青鸢叹道。
范约抢到她身前说:“薛银序原来竟是她,你不是一直要找她吗,如今她站在你面前,你却不敢下手,不如由我来帮你解决。”
“你要动她,得先问过我的尺子。”萧玉弓伸出铜尺挡在薛银序面前。
范约抬起手抓着铜尺,二人暗中角力,范约稍占上风,萧玉弓的手心渐渐渗出血滴。
二人剑拔弩张,房璐云心中一横拔出龙蛇刀想要帮助萧玉弓,月青鹜大喊:“房岛主!这是我和碎盟之间的恩怨,我们彼此没什么瓜葛,难道你要和我为敌吗?”
房璐云鼻子里哼出一个冷笑:“不为敌难道就是朋友吗?我们和碎盟原本也没什么恩怨,不过因为皇甫恢雨为了给朝廷交差而产生了一些争执。说到底,其实就是一场误会。不还是为了一座小小的蒲歌城而打的热火朝天。”
房璐云习惯独来独往,行事向来低调,摘掉反贼的帽子才没多久,她不愿招惹是非。
然而在山隐关对峙时,她便对月青鹜这个来自铅国的女人没多少好感,更何况跟她一起来训国的范约是杀害师弟的直接凶手,武功相当了得,即便是柳心泄也在他手下受了重伤,她早就想找个机会除掉他。
“这个人可留不得!”她时常自我提醒,如今再次看到他,房璐云的眼神如火中烧,就像黑夜里泛起的一丝霞光,比在青寒州手刃崔羽之时还要可怕。
“若要论资排辈,我乌霞屿可在你们之上,虽然不能同日而语,但天滥会是个什么货色,你们两个从铅国来的乡蛮也胆敢在我大训武林称王称霸。东方际?不过是条野狗,在八角镇被打得仓皇而逃,他手下的王鲜、关宴等人在江湖上可谓臭名昭着,你难道忘了他们可是和抒浪台同流合污,一同谋害了张烟陵和长孙璇。这个仇,我乌霞屿可还没算在你们头上。”房璐云的话让月青鹜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五彩斑斓十分精彩。
月青鹜倒也不是个沉不住气的女人,她能够忍辱负重多年,借卫沧寒之手为东方带阳报仇,心气和运气都不差。然而房璐云看起来鬼灵精怪,实际上行事也果断狠辣,虽然只在大漠一带闻名,但近些年成为乌霞屿的大岛主之后,便在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不是个好惹的人。月青鹜很善于审时度势,她也没对房璐云进行反驳,反正若论言辞机辩也说不过房璐云,但现在事态对自己不利,连忙向皇甫恢雨施压道:“皇甫恢雨,抒浪台原本可是以贾光前辈为尊,你不会要帮他们和贾光前辈为敌吧。”
“你这么说,天滥会的背后就是贾光无疑了!这可真是匪夷所思......不过以前只是以前,现如今抒浪台早已不为朝廷办事。自然而然不是冯祯一家、也不是贾光手中的棋子。”皇甫恢雨毫不客气浇了他一盆冷水。
“会长不用跟他们废话,既然他们都在,正好可以一起消灭。你们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我范约岂会害怕汝等杂碎。”范约言毕扯着铜尺连带着萧玉弓的身体往身后拽。
萧玉弓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蛮力涌上手臂,但他怎能轻易丢到铜尺“无边”,死死握住不肯松手,就这样他被范约带上了房顶。
房璐云也跳了上来,挥舞着龙蛇刀向范约腰间砍去,范约左闪右挪,身姿甚是顺滑,他不但内功卓绝,外功也堪称绝顶,一边应对萧玉弓,一边从容应对龙蛇刀的威胁。最后他扬起手臂,伸前一挡,龙蛇刀砍在手臂上,但并未伤及皮肉,而是打在了铁链上。
铁链顿时形如列缺,如碎星一般,嗞啦啦霹雳火花乱舞,左手铁链竟然被龙蛇刀斩的粉碎。
范约不禁惊呼:“好刀!”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房璐云的刀又送到脸上来,他催动内力,松开铜尺,扬起一掌朝着萧玉弓身上打去,幸好萧玉弓有所准备,拿起无边侧身躲了过去,顺势接了这一掌。
范约右手上的铁链无法承受三人相抗力量,瞬间也被震碎。
铁链既失,等同于失去伴随多时的得力兵器,然而这铁链对范约来说也相当于一种束缚,他感到更加游刃有余,空手下竟然也能使出倒悬乾坤的招式,双掌化作神龙护体,向前合力推出。
房璐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掌风如利刃般撕扯自身,头发似被人猛力后拽。须臾间,他与萧玉弓皆被击倒在地。房璐云尚能从地上爬起,然萧玉弓因先前伤势未愈,身体非最佳状态,遭此劲风所伤,当即吐出一口鲜血。
房璐云心想若是迟秋塞在,一定不会如此狼狈。
可没有如果,不但迟秋塞不在,车鹊和洛冠宁两大用剑宗师也不在,如今这个局面不知如何收场。
月青鹜早已趁着范约动手的功夫去抓薛银序,但叶榆始终挡在身前,她奈何不了叶榆,反而被叶榆追着打,月青鸢的武功更差,杨天麟就更不用说,虽然杨天麟舍不得对叶榆这个小姑娘动手,但叶榆可不管他是谁,一招便让杨天麟见了红。
“你的剑法看起来就和我们雨檀山庄附近的小孩儿耍的鬼把式没什么两样!”叶榆难得开口讥讽道。
但叶榆并未对月氏姐妹步步相逼,她见好就收,及时回身护在薛银序身前。
月青鹜没想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就如此厉害,她早已知晓支湖派雨檀山庄的名头,他们以铸剑闻名江湖,用剑高手却寥寥,但此时能够将自己的西江月剑法轻松破解,心中还是感到一阵羞愧。
这时一阵擂鼓声响起,众人望眼看去,竟然是墨均仪安排了几个弟子在击鼓助威。
难道四大盟会今日便要在此清算仇怨了吗?薛银序心中更感悲凉,她想不通墨均仪这么做的意图到底在哪里。
练修业、飞鹭二人随着擂鼓声走了过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航霆院弟子,这些弟子全身共同着装黑白长袍,黑压压从长阶奔跑而来就如同流动的水墨画一般。
练修业先是来到薛银序面前躬身行礼,随后相继对着皇甫恢雨、房璐云点点头,便来到前方一个巨大的铜钟下,狠狠撞击一十六下,铜钟发出震耳的轰鸣声。
整个航霆院反而显得更加寂静。
铜钟最后的第十六下结束,练修业刚松开撞锤,一个同样充满力量的声音说道:“你们在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