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普普通通一个晚上，大排档里锅碗瓢盆叮铃哐啷响，食客们边吃边唠，热闹得很。谁能想到，就这么个平常时候，一下子成了我这辈子噩梦的开头，把我的人生全给搅得乱七八糟。

几个小年轻，头发染得花里胡哨，身上刺着纹身，嘴里叼着烟，吃完饭一抹嘴，眼珠子滴溜一转，透着股子坏劲儿。瞅见店里我们忙得脚打后脑勺，逮着空当，相互使个眼色，撒腿就跑。我爸呢，在角落闷头喝酒，几杯“猫尿”下肚，眼神都迷糊了，脸蛋红扑扑的。以他在市井混了这么多年，眼尖得很，一下就瞧见有人跑单了。他“蹭”地站起身，身形晃悠了几下，还是硬撑着追出去，没跑几步，就跟个破风箱似的，呼哧呼哧直喘气，只能站在那儿，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老大，满是火气。

这一下，他就跟被点着的炮仗没啥两样，转身冲着店里忙活着的我们就吼开了：“你们咋看的店？有人跑单都不知道！这损失是要老子买单吗？”继母刚端着一大摞盘子，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缕缕贴在脸颊上。听见我爸发火，赶忙过来解释：“他爹，店里就咱仨，实在忙不过来，没注意到……”话还没说完呢，我爸眼睛一瞪，那原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睛，这会儿跟要喷火似的，“啪”地狠狠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筷都跟着蹦起来。他伸出短粗的手指头，直勾勾地指着继母的鼻子就骂：“你们一个个的，想造反啊，这点事儿都办不好，我养你们有啥用！”

紧接着，他彻底疯魔了，几步跨到继母跟前，大手一挥，“哗啦”一声，继母手里的盘子被掀翻在地，饭菜酒水溅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又伸出大手，恶狠狠地揪住继母的头发，继母疼得“哎哟”一声叫出来。他顺势把我和妹妹也拽过去，嘴里扯着嗓子喊：“你们这几个干啥啥不行的玩意儿，走，让大伙瞅瞅你们这丢人现眼的样子！”

继母吓得声音都发抖了，哀求道：“他爹，孩子还小，咱有话好好说……”我爸哪听得进去，飞起一脚踢在继母腿上，继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眼眶里的泪水“唰”地就涌出来了。

他硬生生地把我们拖到众人面前，双手叉腰，胸膛气得一起一伏，扯着嗓子吼：“都给我跪下，今天我这老脸都让你们丢尽了！”那一刻，周围投来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得我浑身不得劲。食客们有的停下筷子，惊讶得嘴都合不拢；有的面露不忍，可又不敢上前劝。

妹妹吓得小脸煞白，满心恐惧，双腿发软，只能任由我爸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扯来扯去。我爸的拳脚随后就跟雨点似的噼里啪啦落下来，每一下都带着呼呼的风声，重重地砸在我们身上。继母死死护住我和妹妹，她的身体抖个不停，呜咽声被我爸的叫骂声盖住了，可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绝望和无助。

我的理智在那一刻彻底断弦了，就像紧绷到极限的橡皮筋，“啪”地一声脆响，断得干干净净。我环顾四周，瞅见桌上有一把剪刀，那闪着寒光的刃尖，仿佛在冲我招手。我啥也没想，冲过去抓起它，这时候的我，双眼通红，脑袋里一片空白，就一个念头在疯狂打转。对着他的后背，狠狠捅了下去，我爸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着我，手松开继母，缓缓倒下，鲜血从他身后汩汩涌出，在地上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