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第一次翻开秦沐阳的档案时,一个细节瞬间抓住了我的目光——入狱前,他身边始终带着一本素描本,那是年少时母亲送他的生日礼物,这本素描本,就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我对他内心世界探索的大门。那一刻,我笃定,即便他如今深陷囹圄,被毒品侵蚀得千疮百孔,在他心底深处,一定还隐匿着未曾熄灭的希望火种,等待着被重新点燃。
初次在探视室见他,他的头发明显是刚被剪短不久,短茬参差不齐地立在头皮上,透着几分粗粝感,像是一片被霜打过的枯草,毫无生气。
然而,当我的目光扫过他的五官时,却不由微微一怔。他有着高挺而笔直的鼻梁,宛如山峰般挺立在面部中央,为他原本憔悴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立体感;深邃的眼眸,犹如幽深得不见底的寒潭,尽管此刻空洞无神,却依旧难掩曾经的明亮与灵动;线条分明的下颚,更是勾勒出他脸部硬朗的轮廓,彰显出一种男性独有的坚毅。看着他这张脸,我不禁在心底暗自揣测,在毒品还未将他拖入黑暗深渊之前,他必定是个走在街上能吸引诸多目光的阳光帅气大男孩,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朝气,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周身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活力。
可如今,现实却如此残酷。他的眼神空洞且充满警惕,仿若一只受伤后被迫躲在阴暗角落的野兽,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不信任,随时准备竖起全身的刺,向任何可能靠近的人发起攻击。他缓缓走到椅子前,“扑通”一声坐下,身体顺势往后一仰,双手抱胸,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仿佛在他身边筑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墙。
我率先打破沉默:“秦沐阳,你好,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林宇,今天来,是想和你聊聊,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一些心里的困扰。”
他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斜睨着我,冷冷说道:“解决困扰?你觉得你能解决什么?我现在这副模样,还有什么希望可言,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我并未因他的冷嘲热讽而退缩,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眼神专注且诚恳地看着他:“如果让你用你最珍视的东西来换取重生的机会,你是否愿意呢?”
他漫不经心地回应:“我还有重生的机会,你说吧,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微微前倾身子,上身与椅背形成一个小小的夹角,表情严肃了几分,看着他说:“我观察你很久了,有一样东西,一直深藏在你心底,它既是你的动力,也可能是你的牵绊,我猜,和你母亲送的素描本有关,它还在吧?”我的语调不高,字字清晰,要确保每一个字都敲在秦沐阳的心坎上。
听到“素描本”三个字,他的眼神明显有了一瞬间的颤动,像是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了一下,但很快,那丝波动便被他用冷漠重新掩盖,他不耐烦地吼道:“哼,过去的事了,提它干嘛,现在画画能改变什么,能让我出去吗?”
我耐心地向他解释:“画画或许不能立刻改变你的现状,但它可以成为你抒发内心情绪、重新认识自己的一个有效途径。就好比把你内心积压的痛苦、悔恨,统统通过画笔宣泄出来,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秦沐阳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握拳,情绪激动地咆哮:“你懂什么!我亲手毁了自己的人生,我爸妈都不会原谅我了,我还有什么资格谈爱好,谈未来!”
他手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语速不自觉加快,大声吼道:“你懂什么!你以为你了解我?这是我妈给我的,是我最后的一点念想,在我最美好的时候陪着我,后来我变成这鬼样子,它也一直在……”说着,他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起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后面的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我抬手示意秦沐阳先冷静,手臂在空中停顿片刻,声音依旧沉稳:“我理解你对它的珍视,可正是这份珍视,现在有可能成为你的阻碍。秦沐阳,你想想,你有多久没敢真正拿起画笔了?自从沾染上了毒,你每次看到素描本,是不是心里只有痛苦和愧疚,觉得自己玷污了曾经热爱的绘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