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大口地喘着粗气,缓缓地抽出钢剑,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潺潺地流下,滴落在洁白的积雪上,洇出一朵朵红梅。望着眼前这血腥的场景,刺鼻的血腥味直冲脑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哐当”一声抛下手中的钢剑,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对着雪地干呕起来,咳嗽声撕心裂肺,在空旷的官道上传出了老远。
足足五分钟,李方才慢慢地缓过劲来,直起身时,眼神褪去了最初的慌乱与不安,只剩下坚毅如铁。
抬头望向那铅云密布、灰暗压抑的天空,他心中暗暗叹息:“明天怕是还会有大雪,这鬼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事不宜迟,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迅速蹲下身子,在官道上的劫匪与路人的遗体之间仔细地翻找起来,双手沾满了鲜血与雪水,也顾不上清点,匆忙捡起自己的弓、剑还有草药,转身快步逃离现场,只想着先远离这是非之地,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
此后的一路上,有了先前的惊险遭遇,李方行事变得愈发谨慎。
远远瞧见官道上有人打斗,他便早早地绕路避开。
得益于极佳的视力,还未等对方有所察觉,他便能悄然脱身。
可这世道的混乱远远超出想象,去时的路途还算平安,返程却接连碰上了三起劫匪拦路抢劫的事情。
“唉,今年冬天来得太早,夏天又遭遇大旱,千里土地干涸,百姓饥寒交迫,难怪这么多人铤而走险……”
李方满心无奈,脚步愈发急促。
待平安回到绵溪镇时,四周已经是漆黑一片,唯有雪光反射出微弱的光亮,照亮前行的道路。
镇口,两个小丫环正翘首以盼,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她们双手互相搓着,不时跺跺冻得冰凉的双脚,小脸冻得通红,眼中满是焦急与不安,目光死死地盯着路口,盼着李方的身影出现。
“少爷怎么还不回来,这天寒地冻的,可千万别出啥事……”
“是啊,急死人了,早知道就应该跟着去……”
两人正小声嘟囔着,忽然看见路口出现了李方的身影,顿时面露喜色,全然不顾道路湿滑,提起裙子飞奔而去。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可把我们急坏了!”
李方瞧见二人,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微微点头,在两人的搀扶下快步回到家中。
屋内暖意融融,桌上的饭菜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李方也不客气,坐下便狼吞虎咽起来,一口气吃下二斤多牛肉,又喝了几大碗热汤,这才缓过精神,补足了整日的消耗。
见两个丫环欲言又止、满脸疲惫,他轻声说道:“你们早些休息去吧,今日累坏了。”
说罢便关上门,开始清点起今日的“收获”。
杂物堆里,碎银子散落其间,李方逐一捡起、仔细清点:“一百七十八两三钱……”
他眉头微皱,满脸诧异,“这世道艰难到这种地步?连靠打劫为生的劫匪都只有这点散碎银两?”
言语之间充满了鄙夷。将七零八落、毫无用处的杂物统统丢弃后,一抹别样的颜色闯入眼帘——一个未开封的牛皮纸红漆封口信封,皱皱巴巴的,混在杂物中极不显眼。
“咦,这是什么?”
李方好奇地捡起,轻轻拆开火漆封印,掏出信纸,借着烛光细细地读了起来。
原来是一封邀请函,信上写明,明年一月一日,绵水城将举办每十年一次的大型交流会,各镇人员可借此互通有无,地点设在城中最大的拍卖行“绵水阁”,落款处却未署名。
“凭信物入场?”
李方心生疑惑,又埋头在杂物里一通翻找,终于找出几个小巧的青铜器物件,其中一个刻有“绵水阁”字样。
“想必这就是信物了,差点当废品扔了!”
李方将信封与信物小心收好,又反复检视剩余的杂物,生怕遗漏什么重要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