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年轻道士已走入亭中，柳师师抬眸望来。

林不凡与何九儿屏息凝视，却只能远远观望，这种无力感让林不凡倍感不爽。

“小道见过柳掌门。”

那年轻道士一边将手中锦盒递向柳师师，一边喃喃说道：“柳掌门，不是贫道不守五戒道规，实在是历练心劫、心之所向，还请……还请柳掌门度我。”

柳师师目光落在那锦盒之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轻叹一声，接过了锦盒，却并未急于打开，只是将其置于身旁的石桌上，道：“度人度己，皆需随缘，道长何必执着？”

“随缘？”那年轻道士似乎对这个词有着自己的理解，“柳掌门所言，贫道难以苟同。窃以为，缘法之外，更有功德。唯有功德圆满，方能缘起不灭，道法自然，不走空。”

柳师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叹道：“青阳道长，你可知道，我这一生，早已心无所依、情无所寄，可谓真真走了个大空。”

那道士青阳道人听了，摇摇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世事无常，往往并非全然如此。你可知，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林不凡听得不知所云，一头雾水。

哎呦我去，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们两个人在这里打哑谜，胡扯一气，说些什么盈、什么冲……

是令狐冲么？

他奶奶滴，要是吃饭的时候，碰见你们这两个文化人，那一桌子菜，还不全是老子的了？！

柳师师略一沉默，道:“道长说得是，有些事情还真是强求不来。可偏偏咱们世人无知，又都说什么事在人为，总要去追求什么完美圆满。殊不知，这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强求不得。”

言罢，她微微一顿，低语了几句，那青阳道士见状，便也压低了嗓音应答。

又来！

林不凡心中暗自懊恼，这柳师师分明知晓自己与何九儿就在附近，却屡次三番地低声交谈。

旁边的何九儿果然看了过来，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往前去，以便听得更清楚一些。

林不凡心中意动，但旋即踌躇不决，担心弄巧成拙，反而误了自己的大计。

好在这一次，并没有等太久，柳师师便朗声道：“既如此，道长请稍候，我去去就来。”

说着她快步出了亭子，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那青阳道人孤零零地立于亭中。

青阳道人看着柳师师消失的方向，咳嗽一声，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这丫头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不成？”

他随意找了个石凳，大大咧咧地坐下，旋即目光便落在了锦盒之上。

那锦盒正是柳师师方才接过，未及细看，便搁置一旁。

“啪啪”

青阳道人伸手拍了拍锦盒，仿佛想通过这个动作，来驱散心中的困惑。

过了许久，他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失笑道：“宝贝啊宝贝，你可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只为一睹你的真容，却始终无缘得见。如今，你却被人如此轻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他人视之如敝履，我辈却奉之若珠玉。”

说罢，他随手将锦盒的盖子掀开，冷笑一声：“小丫头甚是奸猾，也罢，且算你逃过一劫。”

林不凡远远望着，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仿佛预感到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心脏“咚咚”地跳动着，好像随时都会冲破胸膛的束缚。

何九儿近在身旁，立生感应。

她凝视着林不凡，眼睛睁得圆圆的，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林不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已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直到发现手心已经出汗，才恍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