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准备散去,刘逸尘不知何时搬来几个木箱子,摆在大伙面前。四周火把熊熊燃烧,照亮了箱子里的物事——全是田契、借据、卖身契、房契这类沐家盘剥百姓的“好家伙”。“主公,这些东西,请主公发落!”朱元璋阔步上前,随意抓起几张田契翻看,突然,他抄起一支火把,精准抛向木箱。刹那间,火焰腾空而起,百姓先是一愣,随即陷入癫狂,大多人忍不住放声大哭,他们身上沉重的枷锁,终于消失了。
“大家伙都先回去歇着吧,欠的债咱给你们免了,至于田亩,明天开始,重新分配!”朱元璋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在众人耳中如惊雷炸响。朱元璋用几十颗脑袋立起了无上权威,此刻这话,没人不信服。不少百姓连家都不回,径直跑到自家地头,躺在田地里,一边满心期待等着分田,一边兴奋唠嗑。不知多少代人了,终于能有块属于自己的地!这些平日里愁眉苦脸的庄稼汉,此刻咧着大嘴,笑得比过年娶媳妇还开心。
转过天,便是分田的大日子。天色刚蒙蒙亮,大伙就聚齐了。刘逸尘拿着份详尽方案,站在人前大声宣读:“凡十六岁以上的成年人,不拘男女,每人分得口粮田三亩,桑麻田五亩,全都不用缴纳田赋。在口粮田之外,另有流转田,每人可分五亩。流转田以家庭为单位,采用累进税制,余粮越多,田赋越高,至于具体缴纳数额,需要根据亩产评估,在收获之前,公布下来。最高税率两成五,请大家放心,一定让大家足够生活!安居乐业!”
话音刚落,人群爆发出比昨日更热烈十倍的欢呼。口粮田、桑麻田不用交田赋,吃穿有了保障,虽说或许不太富足,但活下去没问题。流转田交够该交的,剩下都是自家的,多劳多得,公平合理,大伙打心底里服气。
不过,也有人不服气嘟囔:“咋女人也能跟男人一样分田,没这道理!”刘逸尘目光扫过去,只淡淡问了句:“你们瞧瞧四周,有多少光棍汉?你们觉得女孩没用,早晚是别人家的,白白浪费粮食,甚至有人偷偷掐死女婴。你们或许害死了别人的媳妇,别人也能掐杀你们的媳妇!这么多光棍咋来的,心里没数?”刚刚还叫嚷的人,顿时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给女孩子分田,就是为让她们平安长大,日后好嫁人、相夫教子。在此公布一条未来法令,谁敢溺杀女婴,立刻收回土地,亲生父母还要贬为奴仆。别怪法令严苛,虎毒不食子,做人得有底线!”这话一出,再没人敢质疑,百姓齐声应和。刘逸尘心里明白,仅凭这几句话,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不过是开了个头。
交代完大方略,刘逸尘转身走向朱元璋:“主公,旧田契烧了,如今要办新的。您看这田契用印之事,交给谁?”朱元璋一怔,不明所以。刘逸尘笑着掏出一颗一寸见方的赤金印,上头简简单单三个字:朱元璋。“主公南下的时候,臣让他们准备的。”朱元璋盯着金印,只觉口干舌燥,这小小物件,可是无上权力的象征,怎能假手他人?他一把夺过金印:“走,咱给大家伙分田!”刘逸尘笑而不语,他早摸透朱元璋脾气,这种亲力亲为的事,朱元璋怎会放过。
才一天下来,朱元璋的手累得像鸡爪子,比打一天仗还累。可他那股驴脾气上来,不管多累都咬牙撑着。几千百姓,不到一千户,这点事都交给手下去做,往后谁还真心听令?每发出一张田契,收获一家人的忠心,这份实力增长带来的畅快,足以抵消所有疲惫。朱元璋的这份快乐,旁人还真难懂!
随着分田逐步落实,濠水两岸这片肥沃土地上,朱元璋彻底扎下根,有了一块坚不可摧、谁也抢不走的根据地!就在这时,横涧山方向突然跑来好几百人,径直奔向驴牌寨投诚。为首那人“扑通”一声跪地,大声喊道:“我们不跟老张混了……只要朱将军能给我们一块田,让我们安居乐业,弟兄们愿意当向导,端了横涧山,杀光元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