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简单交涉,李铁带着董事先生的列车,大大方方地跟在护路军的巡逻车后面,从皇后城一路顺风顺水地前往吉尔玛拉。
列车编组也是有讲究。
剑鱼号作为本务机打头,十天前从孟铎港出发的牵引机,作为补机挂在剑鱼号之后。
牵引机后面是董事先生交车时的原始编组,没做调整——一辆篷布掩盖的琉塞恩财团专用邮车,四辆加纳利国铁的30型通用棚车,以及一辆守车。
双机重联,牵引区区六节接近空载的车辆,象征意义的价值,远大于动力溢出的浪费,并非画蛇添足闲得牙疼。
剑鱼号作为本务机的意义,是向所有暗中关注的人明示,“对,是我。”
维持原有编组不作调整的原因,言简意赅就四个字,“无损通关。”
接下来就是在塔尔萨标铁的运用规程下,用一次皇后城至吉尔玛拉路段的交路巡游,为这一次标铁内部的暗战与纷争,暂时划上一个休止符。
等委托对立的双方各自舔舐完伤口,再说下一次。
没人知道这趟列车是如何过桥的,也没人知道这趟列车是如何出现在库里雅博尔,又在何时返回皇后城。
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对于有资格关注这次博弈的势力来说,只有两件事值得记录,一是董事先生上了大分,二是剑鱼号又有了一位了不得的船长。
当董事先生的货运编组,整整齐齐的进入吉尔玛拉车站时,按照信号提示,缓缓驶入一条单独的侧线,而难掩喜色的董事先生,带着随员在那里等待已久。
胜利者有“夸功”的权利,在车站见面交接,就是这一次“夸功”巡游的最后环节。
献俘就算了,特种运输也是服务业,服务业的软饭不能硬吃。
更何况熟人小队潜藏的麻烦,躲都来不及。
弗朗兹话还没说,就发出一串抑制不住的大笑,然后率先伸出双臂,迎向下车的李铁。
“哈哈哈哈,船长先生,感谢你!我不知该如何表达,真的感谢你!”
李铁取出麦索先生的收货回执:“董事先生,幸不辱命。”
弗朗兹接过信封捏了捏里面的东西:“麦索先生昨天就给我发了电报,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你只用了一天都不到,确切地说,你只用了十二个小时。”
“大家都还在猜测你要如何突破皇后城的时候,你已经直接跳过他们的耳目,完成了别人五天都做不到的事情,就像在变魔术一样。”
“恭喜你,李,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在关注剑鱼号,关注你。”
“不出一周,圈子里所有该知道的人,都会听闻你的神奇。”
“你会成为塔尔萨近期的绅士沙龙上,最热门的话题和最受期待的人。”
“还有那些俘虏”,董事先生放低了声音:“他们的价值很大,完全超过了麦索先生承诺的这几辆车厢。”
“请再次允许我向你表达感谢,不只代表我自己。”
“相信我,李,你将获得的回报,远远不止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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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区外围,能够遥望砍头山的某个闲置厂区,维克托带着一群刚刚长成的青年人,正手脚麻利地修葺院门。
干枯的爬藤植物和皴裂的油漆被仔细清理,滑轨门脚轮和出入小门的门轴全部拆卸、清洗、上油,重新做防锈,上底漆,等上两次日出,完全干透再上第一遍面漆。
原来的“古登伯格先进机车公司”门牌正被摘下,换上“新世界铁路特勤事务所”的新牌子。
滑轨门上一条线条简练的剑鱼,正在那个名叫“何塞”,有着一头黑卷发的卡布缇慕人笔下高高跃起。
在董事先生的人指点下,剑鱼号车轮缓缓停转时,李铁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领路人见完成任务便直接与李铁告别,回去交差。
李铁拿上背包与迎上来的维克托单臂拥抱了一下。
刚要张嘴,维克托却示意他先等等,衔起脖子上的铁哨,吹了个三秒集合。
干活的青年们迅速放下工具,在维克托身后集结整队,背手跨立。
排头青年大喊:“报告长官,一甲板集结完毕,应到九人,实到九人,等待您的命令!”
维克托:“船长先生,剑鱼号第一战斗队集结完毕,请您检阅!”
李铁大概猜到了维克托的用意,回忆电影里这时候该有的神态,嘴里冒出的答案却异常中二。
“……好,很有精神。”
然后用眼神询问维克托,维克托回头对青年们发布解散口令,青年们重新继续刚才的工作。
然后推动滑轨门让出进车通道:“一句两句说不清,巴斯特也在,进去再说。”
李铁朝派罗比个手势,剑鱼号就牵引着已经属于李铁的列车编组驶入了占地广阔的独立院落。
院落主体是路轨尽端的扇形机车库与库前的转向转盘。
转盘与院门之间,则是几条从机车库延伸出来,射线分布的静态展示轨道。
扇形库与延伸路轨构成的X型两侧,各有几栋辅助建筑用于功能补充。
跟着维克托来到一间已经简单收拾出来的餐厅,看见巴斯特正趴在餐桌上写着什么。
李铁:“日安,巴斯特。”
巴斯特摘下老花镜站起来,也跟董事先生一样哈哈哈的笑起来:“日安,神奇的船长先生。”
拥抱过后,李铁将单肩背着的骑兵背包放在餐桌上,解开防水皮革的翻盖,身形矫健的肉猫从包里一跃而出。
抖擞皮毛之后,瞥了惊讶的巴斯特和维克托一眼,跳下桌子,开始在房间里四处巡视,尾巴高高竖起。
“国王!”巴斯特和维克托看清森林猫的样子后,同时脱口而出。
巴斯特:“不对,不是,虽然毛色也是银虎斑加白,但这只还是小家伙,没成年呢。”
维克托:“再过一年,最多不超过两年,就看不出区别了。”
李铁:“先生们,不解释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