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大部分吉尔玛拉居民睡意正浓的时候。
北区一个尚未熄灯的院落中,两条外貌凶狠的看门狗忽然起身对着院门狂吠。
就像一个生物开关,带动了整个贫民区的狗,都纷纷抻起脖子互相祖安。
院外有人异口同声地飚出了同一个单音节词汇。
然后在房里有人出门查看前,大量烟雾弹被投掷到房前屋后窗根底下。
氯化铵分解的刺激性烟气迅速弥漫,四处溅射的白磷将杂物和门窗点燃。
院墙外面探出一支支猎枪,也不听屋主辩解,一窝蜂地朝着房屋喷射霰弹。
看门狗在枪声响起的刹那就夹着尾巴发出了哀鸣,其他地方的狗却叫得更加大声。
玻璃被打碎,窗棂被打得木屑横飞,烟气通过刚刚开辟的入口迅速侵入房间。
枪声并不整齐。
一秒真男人的霰弹轰击后,大家几乎在同一时间缩回墙后低头装弹。
一边装弹,一边扯淡。
趁着这个火力间隙,房子里开始稀稀拉拉的信仰还击。
院子外面的装弹速度有快有慢,先装完的举过头顶先打,后装完的继续。
直到街角传来几声小丑喇叭,袭击者们才朝着一个方向猫腰遁走。
撤退时有人放了一个响屁,隐隐间又传来一阵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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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主要职责是设卡封锁的城防军不同。
本已劳累一天,正在轮换休息的野鸟帮众和外勤警察,在确定枪声来自赌场后,立刻从酒馆和警局出发,乘坐几辆马车迅速前往。
只是赶路的过程并顺利,一开始就有马匹拉稀,不堪驱使。
路上又有车轴断裂,车轮脱落,马匹突然惊立的糟烂事情屡屡发生。
等到尘土飞扬的两班人马,带着起床气和赶路的怨气,在赌场外面汇合时,只看见试图挣脱狗绳却险些被勒死的看门狗,以及一脸鼻涕一脸血的值守帮众,心有戚戚。
刚刚站定,气儿还没喘匀,新的交火声又从城南传了过来。
“中计了!”
这是很多人心里同时泛出的想法。
顾不得询问赌场刚刚的状况,警察与黑帮两班人马合成一股,乌泱泱地掉头向野鸟的老巢跑去。
只留下赌场众人在风中凌乱。
单音节词汇随风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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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车场里的野鸟帮众也很绝望。
袭击赌场的枪声响起后,废车场里能够点亮的灯光,就陆续亮了起来。
包括李铁之前无法观察的遮挡路轨上,也出现了驻人的灯光。
被人叫醒的帮派分子在办公房外汇集,在交流,想要联络赌场和酒吧,听筒扣上耳朵,却发现里面一片寂静。
嘈杂持续了一段时间,一拨武装起来的帮派分子被带领着向瓶口涌来。
随即陷入了幻听、幻视和思维混乱的三重泥潭。
上一秒人多势众的安全感,下一秒就成了身陷重围的单音节。
第一时间抬起枪支,怼天,怼地,怼空气,运气好的时候也能怼到人。
反复扣动扳机,直到子弹打光,再把枪也砸出去,然后挥拳。
干涉范围以外,未受影响的野鸟帮众,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群人突然发疯。
想要跑过去制止,可一旦越过某个界限的时候,仿佛中邪一样,也跟着先前那帮人一起发疯。
胡乱开枪直到咔哒咔哒空响,然后丢掉枪支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动作慢了一步,没跑进“中邪区域”的人,转身朝后跑。
然后在跑出瓶底的列车出口以前,被短点射干脆利索地放倒。
安静的氛围持续一阵后,有爆炸声在栅栏缺口那里响起。
之后很久再无声息。
一群戴着可怖面具的黑袍幽灵,冲进“中邪之地”,对着所有还能站立的人挥舞棍棒,场面异常凶残。
一列通体黑色,车头漆有海盗骷髅的火车开了进来,从车窗探出身体的司机同样黑袍加身,戴着可怖面具,空洞洞的眼眶四处扫视,似乎正在搜找躲藏起来的生人。
眼看被打倒的同伴,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统统被黑袍幽灵抬起来抛进漆黑的车厢,仿佛在拾捡他们的口粮。
有人忍受不住压力,跳出来尝试命运投骰。
眼看出口越来越近,欢呼声即将响起,话不多的机枪开口两三字,无情撂倒。
尸体捡完,黑袍幽灵开始向密集的报废火车停放场里抛掷毒烟。
最后一批深谙躲藏之道的野鸟帮众,咳嗽着爬出烟雾场,涕泪交流,被早已等在外面的黑幽灵们一拥而上,乱棍打倒。
打倒的帮众被捉着两只脚无情拖走,剩下的黑幽灵目光幽幽,继续守株待兔。
其中一只黑幽灵躁动不安地扭动身体,面具下发出模糊的咕哝:“该死,这面具让我戴不了眼镜,我什么都看不清。”
有爆炸声从废车场外面的街道上传来。
只见领头的黑幽灵一挥手,所有黑幽灵提着棍棒紧随其后,气势汹汹地迎向外面正在赶来的警察和黑帮。
这一晚,整个车组的状态都很up,除了瓶口阵地从头到尾都没机会发言的机枪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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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的吉尔玛拉,气氛有一些微妙的变化。
昨天还在全城大索追查凶手的警察和黑帮,今天全部消失不见。
警察局还有警察,但是大门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