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要不少布呢吧?”
“嗯。”秋荷点头,忙着做另一双,看大小应该是于千岩的。
吃完饭,就是他们的炕头夜话时分了,于千岩照例给孩子们讲连环话,今天继续讲西游记。
窗台上摆着一辆粘好的公共汽车模型。
这次就粘得非常好。这辆公交车方向盘,售票员,乘客都能看得清楚,还挺立体。
“妈妈,我粘得好不好?”牛牛高兴地问。
“嗯,粘得真好。你看这里都完全粘住了,牛牛很细心,真棒。”小寒夸奖。
“妈,我也帮哥哥了剪了。”多多也趴到她的背上邀功。
“嗯,多多也很棒。”小寒抓着她的小手前后晃着,多多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寒,我星期天去趟省城。”于千岩说。
“哦,去省城干啥?”小寒问,“去省城一天就能来回吗?”
“走两天,周天早上去,周一晚上回来。冷书记想去省农机厂看看拖拉机,我陪他去看看。”于千岩解释道:“改水田有点迟了,纯靠人工的话,今年估计种不上水稻了,得买辆拖拉机翻地。”
其实冷明还想看看种子,这些不能都掌握在武四齐手里,让他干也行,但自己也得懂点行道。
“这是正事,你去吧。我没事的,晚上早点回来,不早的话,我从闫家走回来也没多远,这天也越来越长了。”
“你可想一起去看看?”于千岩淡笑着问。
淡黄的灯光下,于千岩的脸变得有棱角了起来,脱了奶里奶气的模样,有成熟男人的味道了。
这才一个月不到,褪变得也太快了些。但不得不承认,相比漂亮的男孩子,她更喜欢有男子气概的男人。可能是她有慕强心理,觉得那样的男人更可靠。
这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小寒忽然有点口渴。
她端起炕桌上的碗喝了一口水。
“咳。”小寒轻咳一声:“去,咱们都去。秋荷也去。”
“去省城?我不去。”秋荷赶紧摇头:“我上那去干啥?”
“古人有云行万里路胜读万倦诗书,你一个小姑娘,正是需要多开眼界的时候,每天闷在这小屋子的炕上做鞋,那哪成?”
“妈,我也要去。”多多立刻在她背上摇了起来。
“嗯嗯,都去都去。”小寒随着她前后摆动身体:“秋荷,把毛毛给妈,让她带我带两天。”
“可是,咱们不是说后天拖泥坯吗?”秋荷忽然想了起来。
“明天拖吧,我明天请好假了。”于千岩说,他也是今天才接到了冷明的电话。
“那我回家去说一声。”秋荷要下地。
“明天早上再说也不晚。”小寒拦她,“不过,我明天没请假,我得去市里。”
明天有个硬仗要打,她肯定不能缺席。
“没事,我找几个知青来帮帮忙,很快就能弄完。”于千岩说。
“那可得多做几个菜,秋荷你看有没有人卖鸡,买一只炖个土豆,也有个硬菜。”小寒说。
“我来弄吧。”于千岩说。
小寒看秋荷完全没有办法的样子,点了点头,刚要掏钱被于千岩瞅了一眼,不知道为啥,她怂了,竟没敢掏出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忽然翻了个身想:“我脑子抽抽了,为啥要听他的。”
又翻了个身也没太想明白。
于千岩早早起来,把小寒扔在外面的泥鞋刷干净,再把外衣外裤按水盆里搓洗干净,出来倒水的邻居眼睛都瞪圆了,这于知青竟然给小寡妇洗鞋洗衣服。
洗完后,于千岩去了知青办。
伍月的短头发本就剪得乱七八糟,早上起来还未梳洗,更是南出北进,不忍卒读。
她端着盆水出来,看见于千岩,示意他走到大树下。
这边四面空旷,不怕别人听墙角。
“昨晚我听见何娅娅哭了。我经常在她面前说革委会干部骗人的事,估计她往心里去了,上工农兵大学的申请应该是四月份就会递交,没几天了,武四齐应该是还没应她。”伍月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问他:“你那边咋样了?你这阴差阳错地去了前院,这要接近罗会计有点难吧。”
“你还是要暗示她,想要在谈判中得到最大的利益,那得把筹码握在自己手中。”于千岩并没接伍月的话头。
“嗯。”伍月点头:“千岩,辛苦你了,委屈你和个寡妇天天共处一室,等武四齐一倒你就自由了。”
“伍月。”于千岩语气虽淡淡,但却很是严厉:“你是个高中毕业生,还是个女同志,怎么随随便便就用寡妇来称呼别人。且不说她的男人是个英雄,就说她现在,在法律上是我的妻子,你也不能这样称呼她。”
伍月被吓了一跳。
“多管齐下,我也在想办法。你盯好何娅娅就行。”于千岩放轻了语气。
“好。”伍月好像是被释放了压力的高压锅,舒展开来了。
于千岩走向院子,邀请了三位知青帮他拖泥坯。
第二天一大早,小寒直接从村口坐上了大客车,售票员打招呼:“哎哟,大妹子,可好些天没看见你坐车了,今天还走亲戚啊?”
“嗯,对。”小寒找了个最后面的座位坐下,离她远一点。
到了小五那,没看见程庆。小寒先掏饭盒让小五吃饭。
“小五,我今天家里有事,待一上午我就得回去。还有明天后天,我也不能来,我要出趟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