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秘书我没幸见过,但也听说过他的大名,听说是任副书记面前的大红人,这以后前途无量。”鸿书记坐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探过头来悄声说:“这放出去,咋也能弄个副县长当当吧。”
邱波只是端起茶杯喝茶,暗地里皱眉,村书记说出这样的话,未免太草包。
邱波模棱两可的态度,又让他有点吃不准,但想了想还是开了门走出去。
“小于。”他站在门口喊道。
“唉。”一个小年轻从最靠边的房间里跑出来。
人瘦高,梳了个中分,头发长到了耳际,给人一种非常油腻的感觉。
“你去吴永运家看看,啥情况,这有人说是和他家有点啥误会,你问问去。”
“唉。”小于答应一声,抹了一下油乎乎的嘴,推了一辆自行车出了院。
程庆忙活了一天,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噜叫唤了。
“姐,天快黑了,你一会儿咋回家?”程庆说。
小寒倒是不担心回家,邱波咋也不能看着她走回去,但是她担心于千岩。
等不到她,他会怎么办?
只恨现在这个时候通信不方便。
十来分钟不到的时间,一阵摩托车响,足足来了三台摩托车。
院门口停下后,从上面下来了七八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黑蓝色的中山装,上衣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腋下夹着一只黑色的皮质公文包。
身姿一副文化人的派头,但只一看脸就让人脚下生寒。
一双眼睛像鹰一样锐利,整张脸充满着戾气。
他一双眼扫过小寒和程庆,程庆感觉自己要被吓尿了。
那一瞬间小寒觉得他手上肯定有人命。
鸿书记听到声音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观望,邱波老神在在地继续喝茶。
“强组长,哎哟,强组长,这么晚了,劳您大驾,未曾远迎,您见谅,快进来,我有好茶,大红袍。”鸿村长看鼎鼎大名的强阎王来了,心中打鼓,赶紧撑起笑脸。
强爱国背着手,并不说话,只是往办公室里走。
小寒和程庆退到门边不起眼的角落里,完全不知道这些人是个啥来历。
几人进了屋,不一会儿,一个老头领着要挟他们的瘦猴跟着小于颠颠地跑过来了,一头一脸的汗。
“你们。”瘦猴看着是她俩,咬着牙指着她俩冷笑:“给我等着。”
小寒微笑。
今天大不了就是要么你死,要么我换个地方。
“邱公子,我小强。今天让你受委屈了。”强爱国进了门,露出了自以为和蔼,实则阴森地笑容和邱波握手。
“强组长客气,叫我小邱就行。”邱波满脸堆笑从沙发上站起来迎了两步,“我没和文秘书说清楚,哪里就用劳动您的大驾了,显得小弟我事儿多。”
“这么说辱没了我们的关系了。我和你大哥任国涛有幸做过党校同学,你不用客气。今天刚好值班,听说了这个事,就赶过来了。”他扭头看了一下说:“没误事儿吧?”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让鸿书记遍体生寒,差点给跪了。
“强组长,我,我去找事主了,马上,马上就来了。我,我出去看看。”他往外急走了两步,又窜回来给强组长倒茶。
强组长细长的眼睛只看了他一眼,他的手就抖了起来。
邱波还真当他是啥也不知道,如今看来,他应该是知道。
“舅舅,这俩叫花子还敢来你这告状,你交给我,打两顿就老实了。他俩还欠我一百五十块钱呢,等回头我讨了账,给您打酒喝。”吴瘦猴也存了显摆警告之意,声音未免大了起来,屋里院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鸿书记两步上前,狠狠扇了他一耳光,吴瘦猴全无防备,被原地扇得转了一圈。
吴永运看儿子被打,眼睛都红了,可是看了比他眼睛更红的大舅哥,没敢言语。
“个败家玩意,跟我进来。”鸿书记拖着吴瘦猴进了办公室。
邱波站在办公室门口冲小寒俩人招手,两人也跟着进了办公室。
不太小的办公室,挤了个满满当当。
“章同志,你说一下情况吧。”邱波说。
“我们是在石油二厂门口收破烂的,半个月前收了一台缝纫机,上面的板烧坏了,送到吴师傅这边维修。昨天他说收了一台缝纫机,能给我们把板换了,大概一块钱。结果我们今天来拉,这位同志说要二十块钱。我们嫌贵不换了,他不放我们走。”小寒指了指吴瘦猴说。
吴瘦猴刚想开口,强组长扫了他一眼说:“一个说完一个再说。”
他就不敢再言声了。
“我们人在矮檐下,只好低下头。想出二十块钱息事宁人。结果他贪婪无度,看我们准备出二十块钱,他又不满足了,非要我们出一百五十块钱。还事先准备了欠条。今天来的是我们俩人。他叫程庆,我叫章小寒。但他欠条上写着程庆和齐明宇,显然是已经做好了讹诈我们的准备了。他叫了十几个人守在院子里,我们不敢反抗,签了欠条,出来后,连我们来拉缝纫机的三轮车都不见了。”小寒条理清晰地说完。
“你说。”强组长指了指吴瘦猴说。
“我们可没偷她三轮车,他一个臭叫花子,半个月前还睡水泥管子呢,哪来的钱买三轮车,青天大老爷,您查查,准是他们偷的,不过是正好碰上失主,人家推走了。”吴瘦猴辩驳道。
“缝纫机的事可属实?”强组长不置可否。
“可没人和他们说一块钱就能修好,一块钱就能白得一台缝纫机,说到天边也没人信呐。”吴瘦猴不承认。
“你说过这话没?”强组长问修理铺的吴永运,不待他回答,笑着说:“上一次在我面前说谎的,我拨了他三片指甲,不咋疼,就是最后泼了三盆凉水才泼醒。”
在站的人都暗自打了个哆嗦,那一刻没人怀疑他的话是假的。
吴师傅立刻给跪下了,这酷刑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他儿子,都不是他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