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四天院,多多终于是全好了。
她在地上蹦蹦跳跳,看着小寒收拾东西。
来的时候,只是抱着孩子,等回去的时候,大包小包收拾了三大包。
小寒领着多多,于千岩背着包。
“住院费花了多少?”小寒问于千岩。
“27块7毛。”于千岩说。
小寒默算了一下,再加上这些天买水果,罐头,日用品,再加上吃饭,怕不是得花了六七十块钱。
但没见他有一丝窘迫。
这么有钱嘛他?
小寒数了一百块钱给他,被他推了回来。
“我没钱的时候肯定找你要。”
小寒看着于千岩背着包率先出了门,赶紧跟了上去。
于千岩还了摩托车,他们三个人坐大客车回去。
今天是星期四,牛牛去上学了,秋荷带着毛毛在家。
“老姑,我回来了。”多多站在大门口大声招呼。
“多多。我的多多回来了。”秋荷早看见了,迎了出来,一把把多多抱在怀里,亲她的小脸。
泪不禁流了下来。
“老姑,我都好了,你哭啥。”多多帮她擦泪。
“好了好。好了就好。”
于千岩把她们送回家,刚想推自行车去上班,冷书记过来叫他。
“千岩,我有事和你商量一下,你跟我到村委会一趟呗。”
“好。”于千岩推着自行车和他一起走了。
“毛毛。妈妈回来了,想妈妈了没有。”小寒则把躺在炕上的毛毛抱了起来。
几天不见,孩子有点不认识她了,刚抽着小脸想哭,但听听声音,闻闻味道,大概有点熟悉,又没哭。
小寒抱着她,亲了一会儿,毛毛就彻底和她亲了,还会时不时和啊啊出声附和小寒。
多多迫不及待地向秋荷展示了洗发膏,还有自己得到钱。
钱对于她来说也是个新奇的玩具。
“咋来这老些钱?”秋荷一边帮着收东西,一边惊讶地问。
“和我一起收废品的小孩去看她了,给她的。”小寒看她拿出旧鞋说:“对了秋荷,你再做几双鞋吧。就照着这个样子做。这人他有可能是平足,就是脚底板和咱们的不一样,没有足弓,你看看做鞋的时候能不能试着做一双穿着舒服的样式。”
小寒自己说,但她也不知道原理是啥。她只听同事说过,他是平足,专门订制了一副鞋垫,应该还挺复杂,等了一个月才拿到。
“二哥就是那种脚,我会做这种鞋。纳鞋底的时候把脚心的地方垫起来点。就是没见过人家的脚,不知道该垫多少?”
“那你就多做几双,把你能想到的方法都试一遍。我按双付钱。”小寒挺高兴,多做几双,也能表示出诚意,要是能试出,他穿哪双最舒服,那以后鞋全包了,这关系不就建立了,“秋荷,你就是嫂子的幸运星,有了你,嫂子干啥都顺顺当当的。”
秋荷被夸奖的开心极了。
到了下午建军把牛牛送了回来,孩子们好几天没见多多,一定要留下来玩玩,建军也就没有走。
秋荷在炕上打壳子,小寒抱着毛毛,孩子们在地下玩。
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一阵恍惚。
朦胧间觉得自己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她感觉有东西在和她剥离。
等她再醒过来时,她公公婆婆,秋荷都守在她眼前,就连建军家俩口子都站在屋地下。
孩子们不在。
“你这是咋的了,是不是累着了,你可别吓唬妈呀。你可寻思好了,你走了是容易,可是这仨孩子就成孤儿了。你可得坚强点啊。”小寒婆婆看她睁眼,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大嫂,我连着骂了刘柱媳妇三天了,骂得她门都不敢出,整天扫眉耷眼的,以后指定再也不敢扯你的舌了,你,你别啥事都往心里去啊,得把心放大点。”建军媳妇期期艾艾地也凑过来劝解她。
“我没事。可能是累了。没事。哭啥。”小寒安慰了大家几句,扭头对秋荷说:“秋荷,你把我常穿的那件灰布衫拿出来。”
秋荷抹了抹泪,虽然不明白大嫂要衣服干啥,但还是听话拿了出来。
小寒并不接,而是对建军说:“建军,嫂子劳动你一件事,你帮我把这件衣服埋到你哥坟里。我得为三个孩子活着,就让这件衣服陪陪他吧,省得他在地下过得寒苦。”
建军本是接过了衣服,如今却像拿了个烫手的山芋,想扔,又不知扔向哪里。
东北人民是最神奇的人民。
他们信各路大仙,也信各种神佛,但是他们却不封建迷信,且更敬重生命。
这哪有把活人衣服往死人坟里埋的。
这如果不是自己儿子,小寒婆婆就要啐了。啥恶性人家这么磋磨人。
她咬了咬牙,狠拍了小寒胳膊一把:“你是虎啊,这话是随便说的,这事是能随便办的嘛。”
“能行,我们一家人命里都有这一劫,不然咋都病了。把我的衣服埋进去,能让建国保佑我们。建军,你去找坡叔,帮着算一算,看啥时辰埋好。”小寒态度坚决。
小寒婆婆到底还是罗建国的亲妈,听到小寒一定要办,她反应了一会儿,其实心里还是愿意的。看建军看她,终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