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问问坡子,这事能不能干,他说能干了,你再让他算时辰,但凡有一丁点不好,就拿回来。”小寒公公叮嘱了一句。
“小寒呐,小寒呐,我是个粗人,平常就爱说个闲话,但我心地是好的,我可没说啥啊。你就拿我当个屁放了吧。”一个粗嗓门从大门口嚎进了院。
小寒捏了捏迸起青筋的太阳穴,看向窗户外面。
一个矮壮的身躯扭进了院子,速度还挺快,不一会儿就掀开门帘进来了。
“小寒呐,这都骂我三天了,你该解气了吧,我一点恶意都没有啊,就是顺嘴胡咧咧惯了,你可别放在心上啊。我这臭嘴,我这臭嘴。”刘柱媳妇轻拍了自己的嘴两巴掌:“以后绝对不胡说。”
“嫂子,我和千岩是正经领了结婚证的夫妻,那些不正经的话,当着孩子说不合适吧。”小寒凝着眉说。
“对,不合适不合适。”
“别人家孩子是不是宝贝我不知道,但我家的孩子个个都是我的心头宝,谁家孩子要是欺负他们,我是大人找孩子有点掉价,但这笔账我会在他家大人身上,一丝不差的讨回来的,我章小寒说到做到。”小寒语气严厉。
“诶诶,不会不会。指定不能欺负你的孩子。”刘柱媳妇差点给跪了,这心眼小的和针鼻一样,小臭丫头片子,说两句咋了,还宝贝,上了两天城里,真当自己城里人了。
“嫂子,我和你唠句干的,我不但公安局有人,我市革委会也有人。”小寒淡淡地笑着说。
一个村里的治保主任武四齐都称霸一方了,谁能不知道革委会有多厉害。
刘柱媳妇连连点头,今天才知道武四齐是她带来的公安给抓的。小寒说的话,她深信不疑。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保证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嫂子你快人快语,也叫别人都知道知道。”
“中,中。我今晚不睡觉也全村都给你带到话。”刘柱媳妇赶紧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嫂子你慢走。”
刘柱媳妇转身就往外走,在院子里还拌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了吧?”小寒婆婆看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放下了点心。
刚刚一度她以为这人没气息了呢。
“我没事了,妈你别担心。不早了,你们在这吃饭吧。”小寒留客。
“不用了,你指定是这两天累着了,让秋荷做饭,你吃完早点睡。”小寒婆婆摇头,然后带着大伙下地回家。
“秋荷,把我从医院带回来的罐头给妈拿一瓶。”小寒对秋荷说。
“拿啥拿,你这一屋子东倒西歪的,留你自己吃吧。”小寒婆婆责备道。
“拿上吧,千岩买了好几瓶,也吃不了。”
秋荷拿了一罐塞给了她妈。
她妈只得拿上。
“秀丽,谢谢你帮我骂架啊。”小寒向建军媳妇道谢。
一句话把外向的人整害羞了。
“不谢。”扭捏了半天才回了一句。
一路上小寒婆婆想想这阎罗王一样的婆娘竟然被小寒一句话给制服了,不禁暗笑。
于千岩从镇上回来,没有回家,又去了村边的牲口棚。
他从记忆深处挖出了姥姥剪纸钱的样子,拿着草纸照猫画虎的剪了一些。
来到大树下,先拿下树上藏着的账本。
先把纸钱点着,再把账本一页一页撕掉扔进火堆里。
昨天还车的时候见到了邱波,邱波说武四齐的案子牵涉甚广,且要审着呢。从他嘴里还掏出了其它藏东西的地方。再多就没说,但是武四齐是活到头了,他听懂了。
“你得先画一个圈才有用。”伍月手里拿着一根长棍子,沿着火堆划了一个圈。
然后蹲在于千岩身边,往火堆里填她带来的元宝。
不知道她在哪里找的金纸折的。
“江月姐的事了了,你啥前儿离婚啊。”伍月看着明明灭灭的火光问。
于千岩没出声,继续往火堆里扔纸。
“你!”伍月吃了一惊,扭头看他:“你看上那个寡妇,啊不,你看上带着三个孩子的妇女了。”
话说一半看见于千岩凌厉的眼神,改了对小寒的称呼。
看于千岩完全没有反驳,她不可思议地问:“不是,你有病吧,你看上她哪一点了?再说了,齐大非偶,你要和她过日子,对她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你不是有钱嘛,觉得对不住她的话,给她点钱得了。”
于千岩捂了捂口袋里的房照,上面写着于千岩、章小寒的名字。让他觉得身体都热乎乎的。
“你现在都到镇上当老师了,我听人说了,你教的好,学生也都喜欢你,校长肯定会留用你的。但凡你要放出风声,要找对象,那好闺女都得把学校的门槛踩破。”
“是你顶了何娅娅上大学的名额。”于千岩把最后一页纸烧掉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咋知道的?”
“我看到了录取通知书。”
“真的?”伍月心中狂喜,她抹了一把脸说:“山人自有妙计。虽然于伯伯进了农场,但你也不能自暴自弃,上不了工农兵大学,就算留在农村找对象,你也找个像样的啊。不然江月姐也不放心你呀。”
她还要试图说服于千岩。
于千岩已经不想再听她说任何一句话了,站起身来,拿起包走了。
“嘁,还好意思嫌弃我,你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的吧。看上人家小寡妇,要是小寡妇知道你小小年纪就那么阴狠,怕不是吓得连夜和你离婚。”伍月在后面嘟囔了两句,看着火完全灭了,用脚把灰荡开,看着痕迹不明显了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