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其乐融融,畅谈心事。
那边宝玉因黛玉换回荷包之事,满心愁苦,整个人如丢了魂一般,茶饭不思,只是呆坐在房中,眼神空洞,满脸皆是落寞之色。
袭人瞧在眼里,疼在心里,一颗心仿佛被揪着般难受。
她上前轻声劝慰,可宝玉却充耳不闻,沉浸在林妹妹不喜他的愁绪之中。
正此时,王夫人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来看宝玉,她一进屋子,便瞧见宝玉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眉头顿时紧紧蹙起,走到宝玉身旁,柔声问道:“我的儿,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愁苦?瞧着让人心疼。”
又看向袭人,眼神如箭:“说了多少次,让你好生照顾宝玉,他如今这副模样,你哄不好也就罢了,怎的不去禀报与我?”
袭人犹豫再三,终是咬了咬唇,委屈道:“太太,宝玉这是为林姑娘之事伤心呢。
昨儿个探春姑娘送了二爷一个荷包,谁知是错拿了林姑娘的。今儿个林姑娘就想把荷包拿了回去,二爷不愿意,林姑娘生生抢走的,二爷便一直闷闷不乐。”
王夫人听了,心中不悦,一个寄人篱下的小丫头片子,若不是她背后还有个巡盐御史的父亲在,尚有些用处,这两年她岂会容她如此潇洒?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宝玉的肩膀,温言哄道:“我的儿,莫要为那小事伤心。那林姑娘也忒小性了些,一个小小荷包也值当的要回去?
你且宽心,莫要再这般愁苦,仔细伤了身子。我这便让你的姐妹们绣她十个八个荷包的,保证日日戴着的都不重样。”
说罢,又忙命人拿来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儿,想要逗宝玉开心。
可宝玉却只是瞥了一眼,依旧提不起半点兴致。
王夫人心中越发对黛玉不满,恨不得找个理由狠狠地挫她面子。
几日之后,贾母着裁缝上门为四个姑娘做几身夏装,打算让王熙凤管这事儿。
王夫人心思一动,便把裁衣这桩差事揽过来,借着这个由头,让人将黛玉和三春都请了过来。
过没多久,正在上学的四个姑娘就一起走进来,她们还以为有什么要事,跟冯先生告了假。
裁缝早早就在客厅候着,正中央架了个台子,摆着布料供姑娘们挑选。
“这些日子宁国府花开正盛,请我们两日后去会芳园一聚,赏花饮酒。
老太君就爱看小姑娘们鲜艳漂亮,青春活力的模样,特地请了裁缝给你们做夏装。
你们来看看,选些自己喜欢的布料。”王夫人道。
原来不是大事,姑娘们放下心来,聚在一处,说笑着挑选布料与花色。
黛玉身着一袭水绿色长裙,走动之间,裙摆微微摆动,上身着藕荷色交领对襟,简约优雅,愈发衬得肤色雪白。
王夫人本就对黛玉心有不满,更看不得她此时的小模样,嘴角微微一撇,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做夏装啊,可得好好选选布料。一些姑娘,身子娇弱,穿不得那太轻薄的,也穿不得那太艳丽的。
可别选错了,看起来不伦不类,失了礼数,上不得台面,惹人笑话。”说罢,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黛玉。
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黛玉一听,如何不知王夫人话中的人指的是自己?
虽不知二舅母为何莫名针对自己,但她如今岂是那任人欺负之人?当下微微扬起下巴,清冷说道:“舅母年纪也不小了,无端说这话让人听了笑话。
我却不明白了,我虽身子娇弱,却也不是那不知礼数之人,穿什么衣,戴什么饰,自有分寸,舅母就把心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