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挤眉弄眼:“对嘞,可能不止四五个,七八个了!”
谢择弈不语。
对于流言的传播,他向来也心知肚明。
摊主又道:“有一个还是我们县里的人!”
“哦?”
“姓陈,早两年他老母才搬去内城!”
“哦?”
“陈家小子,也真是可怜,几年前,他们家就住在那边,就是那西边,他老娘变卖了不少家当,送他读书识字,这也没享几年福呢,就被妖怪害死了!”
顺着谢择弈的好奇心,这位热心的摊主,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尽管他连陈高朗的名字都没有说对,但仍然可以找到有用的线索。
谢择弈很快,找到了陈高朗多年前住的地方。
他自称于家的远亲,经商多年,有幸发达了,如今想来拜访一下于家人。
周围的平头百姓们,很快围了上来,对着他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各说各话。
“于顺?姓于的?好多年前就没有了!”
“都是因为很久以前的事儿!”
“他们家死了个儿子,听说还是个秀才呢。”
“真的吗,是秀才吗?我怎么记得,都中举啦!”
“没有没有,没有中举,就是个秀才!”
“你们都记错了,也不是秀才,只是个学生!”
“于顺那小子,和陈家小子走得很近呢。”
“好像是喝多了酒,掉进水沟里淹死了。”
“不是,是去河里洗澡然后淹死了!”
“是啊,他那个年纪,怎能喝酒!”
“于家小子,怎么会淹死?他不是很会水吗?”
“对对!他很会水,常和朋友去河里捉鱼!”
“于家小子死了之后,他爹娘也死了。”
“说是他爹打死了他娘!”
“真可怕呀。”
“接连晦气,家破人亡呢。”
“于家还有个小儿子,好像被远房亲戚接走了。”
“陈家小子呢?”
“陈家小子也死了。”
“他们家前几年也搬走啦。”
“哟,陈家小子好像也死了!”
“瞧你这记性,昨天城里还来人了。”
“是衙门的人,来查案的呢。”
“听说京城里在闹妖怪呢。”
……
有关于顺一家的事情,这些人说起来没完没了。
情况也是众说纷纭。
至于陈高朗之死,昨日便有人来查访过。
这些人越说越热情,根本停不下来。
总之,于顺一家因为当年的变故,已是家破人亡,他本就家境贫寒,但县里的秀才觉得于顺颇有灵气,其母便含辛茹苦,供养长子读书写字。
而于顺的父亲,喜好酗酒。他并不同意妻子,要将儿子送去京城读书的打算,酒钱都不够,哪里舍得花这个冤枉钱呢?
但在母亲的鼎力支持下,于顺最终,还是去了学堂学习,有朝一日,学有所成,反哺家中,这本是一条不错的路。
可惜,于顺并未等来他的考试。
他淹死在了涓渠之中。
根据邻里们的说法,于顺自小会水。
他是个水性极好的人,每每有假在家,都会帮母亲下河捞鱼,若是收获颇多,还能卖给邻里乡亲,补贴家用。
于家失去寄予厚望的儿子之后,情况便急转直下,其父责怪其母,其母悲伤过度,重病不起。
至于最后,到底是他父亲打死了他母亲?还是他母亲疯疯癫癫放了一把火,烧毁了全家的房子?
谢择弈不得而知。
寒风萧瑟。
冬季的日光,冷冰冰的。
谢择弈站在一座坟头土包前。
面前,是一块将将腐烂的旧木牌。
依稀可见木牌上,残留的一些墨痕。
歪歪斜斜地写着一个“于”字。
坟头土丘前,木牌下,几支插在土里的香早已燃烧殆尽,枯黄的草丛里,残留着斑驳的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