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过的挺开心,至于幸不幸福我也不知道。我曾经梦想着过另一种生活:出生在一个大城市,知道我的父亲是谁,身边都围着有教养的绅士。我喜欢上学,讨厌放假。夏天对于我来说就意味着烦恼。我知道,您可能会觉得我疯掉了。还有呢,我告诉您,当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一直梦想着可以嫁给一位老师…”
“医生呢?”
“不行。”贝基笑着说,“我见不得流血。而且当我还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受够了疾病。”
“你妈妈是病死的吗?”
“她死于一场事故,不过她有抑郁症,一直都不太正常。要不是花了一大笔钱让她去看那些心理辅导师并且接受缓和性的治疗,我都可以去上哈佛了!我当时疯狂地爱上了我的英文老师。威廉先生是我见过的最有耐心、最绅士的男人。当时我十岁,他四十岁。由于我们之间有一道巨大的鸿沟,我发誓以后一定要嫁一个和他一样的人。”
“泰勒是老师吗?”
“他是律师。”
“哦!”丽贝卡感叹了一句。
“曼德拉和甘地也是律师。”
“我并没有任何歧视,我认为黑人很难成为一名律师,因为他们一出生就找不到自己的父亲。说到律师,我也认识一个非常棒的律师。”
“怎么认识的?”贝基问她。
“有一天你会见到他的。”丽贝卡含糊地说道,“对了,我都忘记我们说到哪里了。”
“说回您那片未知海洋里的孤岛吧,是谁让您下定决心回来的?”
“我的朋友们,我们这就要去见他们。”
丽贝卡放下遮光板,从镜子里审视着自己。
“刚才我还教训你来着,不过现在我也该接受同样的教训了。你知道我想在哪里停一下吗?药妆店。我想去买一点化妆品,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化过妆了。除了前一天晚上,不过那也只是擦了一点腮红而已。”
“是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去到您的某一个朋友家里面了吗?所以,您才想要让自己重新变得美丽起来?”
“不,还没到。不过我们不应该只是为了他人而收拾打扮自己啊,更重要的是要取悦自己。”
“如果您住的小岛上没有化妆品的话,我倒是能够活下去。我从来都不化妆。”
“你应该尝试一下。”
“泰勒就爱我原本的样子。”
“再等上几年你就明白了。特别是当你到了我这么人老珠黄的年纪时,他如果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出那句可笑的话语时,那么他大概是个更喜爱男人多一点的小伙子吧…”
贝基翻了一个白眼,向右打了一圈方向盘。此时雪弗兰行驶在灌木丛生的河边,公路旁的草地里面晃动着几个正拿着鱼竿钓鱼的男人的身影。正为午后的阳光染红的土地伸展着,形成一个三角洲,河水在这里拐了一大弯,像蛇一样婉蜒盘绕在公路周围,哗哗地向前奔流,仿佛终有一天这条河流会连同它上面那些忙碌的居民和简陋的小屋一并冲走一般。午后的阳光暖煦而耀眼,空气中飞虫嗡嗡作响,深沉的河水在痛苦的呻吟。丽贝卡此时直勾勾地盯着路边高处悬挂着的一个大广告牌,嘴巴张得老大。广告牌上是附近的一个圣诞中心,这是一种专门卖圣诞节相关物品的旧货商店。
“您这是看到上帝了吗?”贝基问道。
“我要去这里。”丽贝卡声音颤抖地喘息着说。
“现在是三月,九个月之后才是圣诞节呢。”
“今年的圣诞节确实还没有到来,可是我错过的那三十年圣诞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