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舱厅大门打开,走进来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他看起来和张元年岁相仿,只是更为高大些,从举手投足来看虽然有些武功,却算不得好手水平。
“张兄弟,你今年几岁?”黄伯流拍了拍六子的肩膀。
“十九。”
“十九岁,正是大好的青春少年。”黄伯流重重叹息,
“六子今年也是十九,他是我最小的徒弟,江湖上没几人见过。一年前,皇帝老儿最后一次拒绝蒙古部落纳贡,蒙古人恼羞成怒,便开始在边关村落滋扰,他家人全都死在蒙古匪骑手中。”
张元和曲非烟看向那青年,见他面露悲愤,双眼泛红,握紧了双拳。
黄伯流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六子,之前拜托你做的事,已经换作这位张兄弟代劳……”
张元连忙摆手:“不不不,我还没决定代劳,您老悠着点。”
黄伯流、六子和赵铁汉面色都变了变,片刻之后,黄伯流才轻笑道:“看来咱们给张兄弟展示的诚意还是不够。”
赵铁汉听罢,从一张雕案上拿起了随身的大红葫芦,走到张元身侧。
“张兄弟,你可知道何谓龙涎香?”
张元点点头,赵铁汉又道:
“圣上听信陶、林二道谗言,弄什么“红铅丸”,需以童男女小便、初潮等物,糅合乳香、药材炼制,乳香之中,以龙涎香最为珍贵,穷尽民力,也无多少,一两龙涎香,便可换得六十两白银。”
他将大红葫芦递给张元,张元接过道:
“赵大人,你不会想告诉我这葫芦是龙涎香做的吧?我读的书少,你别骗我。”
他感觉这葫芦确实有点沉重,但这葫芦很大,又似乎不算异常。拿着摇晃两下,只听见微微水声。
赵铁汉笑道:“非也。这葫芦内装着三斤四两六钱龙涎香,合三千一百四十四两银子,浸于烈酒之内,以盖其香。”
张元道:“若是我答应送信,这香便是我的?”
赵铁汉点点头:“不错。”
张元笑道:“难怪你周身所带的金银财宝都是假货,原来真本事却存在这葫芦里。”
他觉得自上船来,黄伯流和赵铁汉的很多行为,都在离说得通只差一线时有所保留,就比如这葫芦藏香的说法,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但偏偏却又不便打开葫芦看个真伪,而且几斤香又如何在烈酒中保持不坏?
赵铁汉突然走到张元正面,严肃道:
“张兄弟,你刚才说,我若是酬军,便当喝彩,我那时便知你是个心怀军国的好汉。”
“如今的边关,将士们即便冷得冻掉手指,饿得吃野草树皮,也得不到棉衣、炭火、粮草,朝廷的拨款,十两有九两九进了将官和将官主子的口袋!”
“而那些都城中的贪官、阉党、贼道,一个个养尊处优,田宅万顷,仆婢百人,中饱私囊,有些士兵更只能像奴隶一般为他们做牛做马!”
“不错,我是贪官,那是因为我已看透,若想当个好官,谏倒这些朋党,根本毫无可能,官官相护,我只有比他们更贪,才能将本该流向边军的银两留下!”
“军士凋敝、武备匮乏、物资紧缺,但即便如此,边关那些铮铮铁骨的好儿郎,仍旧凭着一腔热血,抗击鞑子十余年!”
“人终会累,血终会冷,但凭着此信,则足以酬慰拳拳赤胆,让天下贼寇,知道什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