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坐落在城西郊外,四周荒草丛生。一条泥泞小路蜿蜒通向大门,两旁零星立着几块歪斜的墓碑。
李顾鸣走到门前,抬头看了看那块褪色的牌匾,上书“安乐堂”三个大字。
“有人吗?”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朝里喊道。
没人应声。院子里堆着几口薄皮棺材,上面蒙着一层灰。
角落里支着口大锅,锅底还有未熄的余烬。看来义庄的老头刚煮过饭。
“张老头,出来说话。”李顾鸣又喊了一声。
“谁啊?”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后院传来,“这会儿不收尸,明天再来。”
“我是城西分司的李顾鸣。”
脚步声响起,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从后院走出来。
他穿着件打满补丁的灰布衣裳,手里握着根烟枪,眯着眼打量李顾鸣。
“原来是李捕快。”老头吸了口烟,“找我有事?”
“听说你在这义庄干了二十多年?”
“是啊,怎么了?”
“那你应该认识赵府的人吧?”
老头眼神闪烁:“赵府的人我都见过,不过都是来送尸的。”
“是吗?”李顾鸣笑了笑,“那十年前那件事,你也知道?”
“什么事?”
“就是赵无极的夫人,死在醉仙楼的事。”
老头脸色一变:“这事我不清楚。”
“不清楚?”李顾鸣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那我帮你想想。
当年赵夫人的尸体,就是你处理的吧?”
“你...你想干什么?”老头后退两步。
“我想知道真相。”李顾鸣逼近一步,“赵夫人真的是服毒自尽?”
“是...是啊。”老头结结巴巴地说,“验尸的时候都查过了。”
“那为什么尸体上会有掐痕?”
“什么掐痕?”老头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闭嘴。
李顾鸣冷笑:“看来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头转身就要跑。
李顾鸣手一扬,黄符飞出,贴在老头后心。老头顿时僵在原地,浑身发抖。
“别...别杀我...”
“说还是不说?”
“我说!我说!”老头瘫坐在地上,“当年赵夫人确实是被人掐死的,但赵大人让我把死因改成服毒自尽。”
“为什么?”
“我不知道具体原因。”老头擦了擦冷汗,“赵大人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还有呢?”
“没...没了。”
李顾鸣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黑色药丸:“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头脸色煞白:“毒...毒药?”
“不错,这是取自赵夫人尸体上的毒。”李顾鸣说谎话眼睛都不眨,“你应该很熟悉吧?”
“我真的不知道啊!”老头急得直冒汗,“赵大人只是让我把尸体处理干净,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清楚。”
“是吗?那这些年赵府送来的尸体,你也都处理得很干净吧?”
老头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我自有办法。”李顾鸣在他面前蹲下,“说吧,这些年赵府到底送来过多少具尸体?”
“不多...就十几具...”
“都是什么人?”
“有些是府上的下人,有些是外面的游民。”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有几个...是从城隍庙送来的。”
“城隍庙?”李顾鸣眼睛一亮,“什么时候的事?”
“每年血月之夜都会送来一具。”老头压低声音,“都是些年轻姑娘,身上没有伤痕,像是睡着了一样。”
“血月之夜?”
“就是每年农历七月十五。”老头说,“那天晚上城隍庙都会举行法事,第二天一早就会送来尸体。”
李顾鸣若有所思:“今年的血月之夜是什么时候?”
“就是三天后。”
“所以赵府才会设宴?”
“你说的是血月大典吧?”老头叹了口气,“这事我劝你别管,赵府的水太深了。”
“你知道血月大典是什么?”
“不知道,我只负责处理尸体。”老头摇头,“不过每次血月大典后,送来的尸体都特别多。”
“多少具?”
“去年是七具,前年是五具。”老头回忆道,“最多的一年有十二具。”
“都是什么样的人?”
“大多是些乞丐、流浪汉,没人认领的那种。”
老头说,“不过也有几个是富家小姐,赵大人特意交代要烧掉,连骨灰都不留。”
李顾鸣站起身:“带我去看看存放尸体的地方。”
“这...不太好吧?”
“怎么,要我请示赵大人吗?”
老头连连摆手:“别别别,我带你去就是。”
他领着李顾鸣来到后院,掀开一块草席,露出一个地窖入口。
“尸体都放在下面,比较阴凉。”
李顾鸣正要下去,忽然听到前院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老头紧张地说。
“是谁?”
“好像是赵府的人,我认得那个脚步声。”老头慌张地说,“快躲起来!”
李顾鸣冷笑:“不用躲,我倒要看看是谁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大步走进院子。
他穿着件黑色短打,腰间别着把弯刀,正是赵府的管家赵三。
“张老头,人呢?”赵三粗声粗气地喊道。
“在...在这儿。”老头颤颤巍巍地走出去。
“今晚有活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棺材都现成的。”
赵三这才注意到李顾鸣:“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