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荀的冠礼很成功,杨尚书松了一口气。在宴席上,萧家提出,想两家亲上加亲,让杨荀与表妹萧美美结亲。杨尚书是认可的,他不相信杨七那套近亲不通婚的理论。杨荀是乐意的,主要是萧家是名门,美美的嫁妆很丰厚,又与自己熟识。表妹他见过,长得挺漂亮的,说话厉害,就是身体不太好。
萧家也盘算着,萧美美哪都好,就是身体不大好。嗯,脾气也不大好,有点作。十九岁了,想议亲。想找门当户对的,却不大容易。当年把妹妹糊弄到杨家去,过得还不错。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自家女儿,想瞒的事没有瞒好,很多人知道她身体不好,脾气也坏。一说议亲,别家一打探就回绝。这回,借着外甥冠礼,好歹把美美嫁给杨荀。杨荀将来肯定要继承父亲爵位的,女儿也算嫁的不错。再说了,妹夫现在是工部尚书了,也算混的好。弘农杨氏是名门,杨荀又是宗室成员,挺不错。至于陈氏,一个农妇,又是填房,根本不是美美的对手,不值一提。
陈氏对杨依依道:“也不知道萧家打的什么主意?非要跟杨家联姻,这会不会影响我?”
杨依依道:“会呀。萧家本来就没憋着好气,上次在皇后娘娘那里吃了亏,不敢把娘娘怎么样,正想着法子找回场子呢。只怕那萧美美一进门,母亲这掌家权,就保不住了。”
陈氏急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一想,心里就发紧,好难受呢。”
杨依依道:“没招儿。你就是农家女,你就是填房继室。这是事实,你自己也常挂在嘴上呢。人家萧家是名门,杨荀是杨氏五房嫡出长子,父亲又向着他,父亲的一切,包括爵位,家产,都是他的。你争不来的,也不要想着争,你没有底气。”
陈氏泄了气,眼泪下来了。杨依依道:“你别哭了,虽然尚书府的家当你争不到手,不是还有我和阿弟嘛。阿弟是男子汉,以后要靠自己也无不可。他出身不错,要学文,咱家有图书馆。要学武,有英王伯父和大哥。实在不行,跟着我这个姐姐学点赚钱的手段也就是了。你现在就是保重身体,等我和阿弟长大了,你就能跟我们享福了。”
陈氏无奈地点点头。杨依依又道:“争不争的结果都一样,你也不必非要管家,又忙又累。关键是,我父亲信不过你。你管的好了,是应该的。你管的不好了,全怪你头上。不如,将来你替阿弟管家就是了。我会帮助阿弟多赚下一点产业。”
说到产业,陈氏问:“你不是说,今年腊月要分红吗?现在怎么样了?”
杨依依笑:“去年刚开始,今年还在发展。分红是要分红的,只是钱不多而已。我还想问你,阿弟在印刷厂那一股分的钱,你想自己拿着,还是交给我,给弟弟置点产业呢?”
陈氏道:“自然是我拿着,你一个小孩子,会置什么产业啊。”
杨依依无奈道:“在你手里也不保险呢。父亲不是个好东西,他会觊觎也说不一定,要是说你从管家的项目中贪污的,你岂不是气死了。”
陈氏道:“蒿儿今年能分多少钱?你先给我一个大概数。”
杨依依道:“今年,准备每股分一百五十贯钱。主要是新搬了厂,装修厂房不少钱,又招了些人,还在青龙坊买了房舍和地皮,要安置工人住宿。”
陈氏皱眉,想了想道:“还行吧,钱还是让我管着。你能分三百贯,也要让我管着。”
杨依依道:“那不可能,我的钱,还要往通善医馆里投资呢。钱不够用,还跟兰家和晋王府借了钱呢,不过,不白借,给利息。”
陈氏问:“利息?多少利息?你平白没事开什么医馆呢,净往里扔钱。”
杨依依道:“利息每年百里抽二吧,为期五年。开医馆也不叫白扔钱,是治病救人的。你想,要不是我手边有中用的医生,韩姨娘说不得一尸两命了。不说外人,就咱家里,谁能保证不生病?”
陈氏道:“随便你。你那利息也不算高啊,晋王和兰家怎么想的?”
杨依依道:“晋王不能自己去经商,丢亲王的面子。开医馆治病救人,名声也好听。医馆不是赚钱的买卖。直接投资,万一赔了本,多心疼啊。借钱给我,利息虽不高,但是稳当,净赚个好名声。兰家嘛,是祖母的娘家,祖母年龄大了,兰家想跟咱们杨家保持关系。扯上这些经济往来,好走动。要是有了什么好处,也想着他们不是。”
陈氏想了想:“那样吧,分红的钱,你先用着,也当是借给你的,你看怎么样?”
杨依依想了想:“当然可以。你手里要是有闲钱,也借给我,我都给百里抽二的利息。你不受五年期的限制,什么时候要用钱,什么时候连本带利地还你。”
陈氏犹豫了一下,道:“我知道了,容我再琢磨琢磨吧。”
杨依依也不着急,有些事强求不来。陈氏一向谨慎小气,心里只有她的宝贝儿子,别人想要掌握她的钱,有点困难。
杨依依此时手里真没钱,主要是拿下永兴坊郭家的那处附宅,占了不少钱。永兴坊离皇城近,家里有官员的,上朝近。这个地段的房产本来就贵,而且难得。再说,郭家到现世,几百年的世家啊,有底蕴,宅子建的好,要不是出了事,很难到手的。
让她自己建,费钱费工费时间,还建不了这么艺术。虽是附宅,宅子里建的像个大花园呢,有假山巨石,还有一弯活水,蜿蜒着从几个院子里穿过。园子里有几十年的大树,小花园里种满了奇花异草。屋子都是青石作基,青砖磊成,雕梁画栋。连院墙都是双砖加一尺厚的夯土堆成的,可坚固了。
李夫人也是有心计的,非要一万八千贯,没少一分钱,就这还是看在杨依依给她几个孩子谋划的份上呢。杨依依房子到手后,少不得让人收拾装修一番,又花了三千贯。
时间近年底了,员工们要准备年礼,股东们等着算账,好分红。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通善坊工地的活儿,断断续续的。遇上有大风大雪的日子就得停工几天。青龙坊那边的厨师做的饭越来越多,主要是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杨依依虽然忙,但八卦之心仍在。给杨芙送去一副玉竹马吊,又跟她说起杨蓉的亲事。撺掇着让杨芙跟杨蓉再提一下张长逊,问一下二姐姐的意思。张当家说过,张长逊容貌俊美,白皙文静如女子。但他文武双全,骑射无双,还通胡文。父亲长也是正二品的郡公,长逊想娶的正是名门大族的女子。只是有一点,怕杨蓉有忌讳,张家有胡人血统。
杨芙成亲后,每天闲极无聊。听了杨七的八卦,也起了兴,真的找杨蓉跟她说了。杨蓉挺爽快,直接就答应了。杨芙问:“你不嫌弃他有胡人血统?”
杨蓉反问:“你听听姐夫的姓氏,宇文,这是汉人的姓氏吗?你嫌弃他吗?还有长孙、尉迟、独孤,都不是汉姓呢。”
杨芙又问:“你都没见过他,怎么就答应了?”
杨蓉道:“谁说我没见过他?上次依依跟我提了一嘴,我让大哥帮忙,安排着偷偷瞧过了。连茭茭都订亲了,我这当二姐的,也要赶紧把婚事给定了,别影响其他的妹妹们。”
杨芙道:“看你的样子,好像早就心里有数了?”
杨蓉道:“这一年多,我冷眼瞧着,咱们姐妹中,最厉害的竟是七妹妹。她的眼光我信得过。大姐回门时,杨七跟我提了一嘴。我偷偷去瞧了,长得太好了,我一眼就相中了。只要张家同意,我这里是没意见的。”
杨芙道:“那好,我去跟父亲母亲说说。看他们怎么想,怎样运作才好。”杨蓉笑着点点头。
英王知道这事,非常高兴。张长逊本来就是他相中的,这个孩子,文武双全,精通几族胡语。长得也好,军中全是晒得黑粗的壮汉,可人家张长逊属于晒不黑的那种。就是脸上晒红了,晒脱了皮,过不几天就恢复了。要说嫩到不算,白是真白的,可能跟他有胡人血统有关。本来这样一个小白脸,平常看上去还少言腼腆,上了战场,骑红马,佩巨剑,使长枪,一扫一大片,十分悍勇。
张长逊他爹张晖也是个悍将,跟自己有些交情,南征时,互相打过配合。张家祖居离都城不远,听说以畜牧为业,家资富足。除了不是名门望族、书香门第,其他都挺好的。要不是杨七提了一嘴高相家的那个长孙,自己早让人跟张长逊提去了。说起来,还是自己太相信杨七的眼光了。
高连虽不错,奈何自己跟高相就是合不来。现在高连成亲了,自已家姑娘也死心了,跟张家能结个亲,不错。
英王妃倒是有些犹豫,张家好像不算名门巨族,还有胡人血统。张家只张郡公父子当官,还都是在军中任职。一个驻边,一个在城外军营,朝堂上没人呢。再来,张家其他人要么是江湖人,要么是放牧的农人。
杨芙道:“宇文家,祖上不是汉人,你女儿我也嫁了。辜皇后娘家,祖上也不是汉人。皇上也娶了。人家皇帝都不在乎,咱们在乎这些做什么?婚姻事,主要看的是人。张长逊这人,能被父亲看中,肯定是个人才。名门豪族,听着好听,也不见得真过得幸福。”
英王妃一向看重长女,她说的话是听得进去的。再说,二女儿的年龄也不小了,拖不起了。杨蓉对张长逊既然满意,英王与长女也赞成,就由着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