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四十四年春,料峭时节,天还没亮,洛安城兴隆区的府衙,小福刚开门,一对中年夫妇便挤了进来,神情慌慌张张,两人直奔府衙大堂,我刚刚吐出一口漱口水,小福跑来找到我
“陆姐姐,有人来报官,魏大人请你过去呢”
我来到大堂,魏大人已经身着官袍在正位坐好,堂下是一众穿戴整齐精神抖擞的衙役,我在魏大人旁站定,听从夏玹指派来到此处做魏大人的护卫已是一月有余,日子风平浪静,心中伤痛也随着一天天的琐事渐渐淡去
“大人为我们做主啊!”堂下中年夫妇哭嚎
“肃静,有事详细说来”魏大人惊堂木一拍
“我家小女今日不知吃了什么,突然晕了过去,再探她的鼻息,竟然没了呼吸”中年夫妇涕泗横流的讲到,看得出对这个女儿很是喜爱
“你们女儿多大了,近日都做了什么”魏大人提问
“我们是两道街钱氏做布匹生意的,小女名叫钱半夏,今年十四,不久前刚刚给她和孙氏家独子订了一门婚事,小女吵着闹着不嫁,婚事暂时搁置,今早下人去给她送吃的,吃了几口糕点就这样了”妇人讲完又忍不住痛哭起来,眼看就要晕厥过去,我给小福递了个眼神,小福会意,为妇人搬上一藤椅
“你们女儿最近可与什么人有过来往,糕点是谁做的,又是谁送过去的”魏大人提问
“小女饱读圣人诗书,安静温良,一直独居家中很少外出,更谈不上与什么人有来往,糕点是内人昨晚亲手做的,由小女贴身婢女今早送了过去”男子扶着妇人,面上悲痛
“大人,就由我和小福去一趟钱氏家中,回来后再向您详细禀报”我转向魏大人
“嗯,你们带两个人去吧”
随着钱氏夫妇来到钱氏家门外,是一高门大户,房子坐北朝南,位于街巷末尾,房子东侧是一条小河流经,小河与院墙中间的一块空地种了几棵高大柳树,树枝光秃。
进得钱氏家中,夫妇二人将我们带到东厢房,正是钱半夏居住的房间,钱半夏的身体被安置在床上,我走上前去探查鼻息,钱半夏确实已经没了呼吸,摸上她的手腕,体温稍微有些冰凉,面上也是苍白一片,翻开眼皮,瞳孔一片涣散
糕点就放在桌上,钱半夏的贴身丫鬟冬儿也已被叫到东厢房,小丫头看上去不大,十二三岁左右,身形瘦弱,神情惊恐,在一众人群中瑟瑟发抖,看上去是被吓得不轻,我轻声询问
“冬儿,你不要怕,你们小姐最近可有什么异样”
“回大人,小的...不知,小姐最近并无...异样”冬儿说话磕磕绊绊
事先让人寻来的郎中此时已经赶到,郎中查看一番后,得出钱半夏已死的结论,将糕点递给郎中查看后,确认糕点之中并无异样,我挥退郎中,打开房间内唯一的一扇窗户,窗户外是高高的院墙,院墙外的柳枝刚好探进墙内,我盯着看了一会,转身来到钱氏府邸外,小福一行人也跟了上来
来到东厢房窗户所在的那棵柳树前,我细细查看着树干的情况,有些地方有些磨损,我顺着磨损的地方一步一步爬上柳树,在树杈上坐定,正好可以透过窗户看到院墙内钱半夏的闺房。
我跳下柳树,回到钱府内,将其他人摒退,和冬儿两人单独留在东厢房,一边翻看房间内书桌上的文书用具一边询问冬儿
“你们小姐平时喜欢做些什么”
“回大人,小姐平时喜欢读些诗书写写画画”冬儿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你可识字”
“小的不识字”
“你是什么时候进的钱府”
“去年,家中穷苦,听闻钱家宽厚,便安心进府伺候小姐”
“那你和你们小姐关系很好了?”
“是的”
“有多好”
“小姐平日并不把我当下人看,有什么好东西都会与我一起分享”冬儿说着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所以她平日的书信都是由你送出去?”
“是的,小姐”冬儿还想往下说,惊觉过来说错了话,脸上笑容消失,又换成了惊恐模样
我看着冬儿稚嫩的脸庞,终究是小孩子藏不住话
“书信是给谁的,已有多久”
“小的不能说,小姐交代过”
“你再隐瞒下去会害了她,难道你想看她因为一时糊涂白白送命吗,以后谁还会待你这般好?”
“回大人,小的都说”冬儿急忙道,我将钱氏夫妇小福他们叫进屋内一起听取详情
“事情要从两个月前说起,那日小姐正开着窗户读着书,窗外飘起一个纸鸢引起了小姐的注意,小姐一直看着纸鸢上下飘动,没多久墙头上就露出个人脸来,是个没见过的少年人,样貌有些可怖,冲着小姐笑,小姐鲜少与外男接触,乍一看到这么个陌生男子对自己,一时间不知所措,自那以后,那个少年人每日都来,爬在墙头,特地逗小姐开心,不是吹木哨就是放风筝,还会扔一些草编的戒指手环给小姐,老爷太太忙着生意,很少注意小姐平时生活,小姐整日只能读那些四书五经三从四德,哪见过这些,没多久就被哄得心花怒放,小姐不方便出门,就让我为两人代为传达,前几日那人拉住小姐神神秘秘的说有可以私奔的法子,就是要委屈一下小姐假死,然后在小姐下葬后他把小姐挖出来两人就可以远走高飞逍遥快活了”不过是些哄人的小把戏,竟也能把这钱半夏迷住,我不禁感叹古代教育对于这些女孩的禁锢
“他有说过如何将小姐唤醒吗”
“他说挖出小姐后会带着她去找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小的不知”冬儿慌乱的解释
“既然如此,小福你回去速速禀报大人,叫他加派人手来”小福领命回去,我又对钱氏夫妇说道“事情从急,今夜你们便将空棺材下葬,我们来个瓮中捉鳖”钱氏夫妇忍住悲痛点头
钱氏夫妇将女儿草草下葬的消息传了出去,是夜,众人各自蹲守在暗处,不多久,便来了一个少年,拿着一个铁锹,小心翼翼的观察周围后,开始挖着钱半夏的坟墓,我从暗处冲上前,其他人见状也冲向少年,少年反应不及,就被这样众人围住拿下,被带回衙门审讯
“解药在哪里,你背后是何人指使”衙门审讯室内,我看着相貌有些丑陋的少年怒斥道
“呸,狗官,有本事自己去找,大爷我什么都不知道”少年面上阴狠
“简二皮,曾因盗窃罪被关押一次,父母因赌博早早双亡,家中再无其他人口,平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坑蒙拐骗,小小年纪就百毒俱全”我拿着简二皮信息说道
“陆姑娘不用跟他客气,这种人给他来点狠的就全招了”旁边牢头说道,我点点头,简二皮被带到后面刑具室,里面传来一阵惨叫,不多时,两个狱卒便搀扶着奄奄一息的简二皮重新来到审讯室
“我招,我全都招,我是看上钱家的财富,想诱骗他们女儿与我成婚,这样我也可以顺理成章成为钱氏女婿,药是从一个穿着奇怪的女孩身上讨来的,我看她在路边摆摊卖些奇怪的东西,就从她手里骗来这一奇怪药方,等女孩将钱半夏弄醒,我就和她生米做成熟饭,再带着她回钱府做上门女婿”
“混账东西!”我怒喝“不想再受皮肉之苦就马上带我们去找那个女孩”
简二皮连忙同意“好好好,我这就带你们去”
在简二皮的带领下,我和一众衙役点着灯笼摸着黑来到一有些破败的寺庙,看样子应该是被废弃很久了,一阵冷风吹过,衙役们纷纷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小福忍不住踢了简二皮一脚
“我说你少跟我们装神弄鬼的啊,那个有解药的女孩在哪里”
“她就在里面,我没有骗你们”简二皮瑟缩的身体因为疼痛止不住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