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异世界的道德心完全不能接受这件事。
于是他费了老半天劲找到莫德雷德,原主的私家医生时,已经被这事弄得有些精神恍惚了,医生又完全不理解什么是梦游,亚伦只能把这件事解释为:
“我的身体疯了,他每晚都想去杀人。”
然而莫德雷德完全没听说过亚伦·格雷有这种情况,甚至想给他做个精神测试,顺便补个电疗。
“滴答!滴答!”
雨滴砸在黑伞上发出些声响,打断了亚伦的回忆。
天逐渐暗了,两侧的煤气灯都逐渐点了起来,在这样的天气情况,街道上只有亚伦一个人还在撑伞前行,偶尔会有一两辆车子快速驶过。
那个司机!肯定又去赌钱了!这回一定得扣他的工资!
亚伦边走边磨牙,这个月已经是第四次了!
第一次是去牛排馆,第二次去和老查理打牌,第三次…忘了!
总之得扣他工资!自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正想着,亚伦停下了脚步。
他在脑中仔细地想着如何惩治那位老赌徒的时候拐进了一条从未来过的小巷。
两侧是几栋高层建筑的后墙,小巷里没有路灯,而主街的煤气灯穿过亚伦的身子稍微把巷子里照亮了一些,他隐约能看到有一个人匍匐在地上,穿着粗布上衣,那种衣服很常见,马夫,码头工人们的衣服都是这种材料。
不过这里离亚伦家已经很近了,再怎么说这里都算是普罗旺斯的富人区,更别说这个点钟,这样的衣服可不太常见。
外边穿着鲜艳大衣,内里不着片缕的倒是还有些。
看身形像是个男人,他的后背在轻轻颤抖,像是在哭泣。
要是亚伦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多半是连多看都不会看一眼,不幸的是,他并不是。
“请问…这么晚了您在这做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
亚伦以为是雨声盖过了自己询问的声音,往前凑了一步,加大声音又问了一遍。
男人抖得更厉害了,还是没有回答。
亚伦皱皱眉,不想惹麻烦,这个时代虽然表面看起来还算和平,但背地里很难说,他刚想离开,男人却突然站起身子。
刚刚因为男人的遮挡,也是因为光线不足,亚伦并没有看清在地上还躺着一个只能称得上是人形的东西。
现在他看到了。
那是一具…一坨…一堆碎肉和骨头,很抱歉,亚伦一时想不到更好的量词。
能勉强看出那些肉和骨头曾经属于某个人,从地上破碎的鲜艳颜色的大衣来看,大概是在这种天气还出来讨生活的女性,但已经完全不成人形。
起身的男人走到了灯光涉及到的位置,他的面容已经不是人类的范畴,反而是向着某种有尖牙的野兽发展,嘴边挂着血迹和碎肉,正在被雨水冲刷下去。
此刻,对亚伦来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担心了一个半月的事情没有变成事实,哪怕他有些梦游的症状也并非是城里的那个杀人魔,坏消息是,那杀人魔就在他面前!
传言都有些偏差,开膛手并非野兽,也不是纯粹的杀人魔,而是两者的结合体。
这还是亚伦两辈子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样的怪物,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最好的方式是转身就跑,但是双腿不知道怎么,跟灌了铅一样一动不动。
人形野兽缓慢地靠近亚伦,连他嘴边的碎肉都能被看的清楚,亚伦只能祈祷他经过用餐已经吃饱了,看不上自己这几两肉。
“哈…”
野兽呼出了些哈气,空气中又多了些连雨水都遮不住的腥臭味,他的速度没有减慢,而是更快了。
日!亚伦这么想着。
“当!当!…”
城中心晶体簇正下方的苦痛大教堂圣钟被敲响,连敲了七下,这是晚上七点的意思,野兽在圣钟声下强行停下动作,直到钟声结束。
他继续冲着亚伦走过来,手指扭曲成利爪。
【入夜了,蠢货。】
是的,入夜了…
什么玩意?
谁在骂我?
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
不远处,一只漆黑的渡鸦瞪着猩红的眸子,梗着脖子往巷子里瞅着。
而在更远的地方,穿着红色长袍的老教士闭着双眼,手里拿着自己的两颗眼珠,眉心拧成一团。
他正透过渡鸦的眼睛看着小巷里发生的事情。
可以看到野兽的爪子利索地划过亚伦的脖子,他的头颅没坚持多久就掉在了地上,那野兽顿了顿,似乎也没想到如此简单,转过身子奔向自己还没完成进食的“食物”。
片刻。
亚伦失去头颅的身体合起了黑色大伞,并当成拐杖用右手撑着,左手捡起地上到处乱滚的头颅,有些嫌弃地挂在腰间,他用伞尖轻轻点地,从伞尖处烧起了绿色的火焰,逐渐笼罩了整个身体,最后凝固,成了一套黑色的铠甲。
而黑色大伞则化作了单手剑。
他缓步地冲着还在大快朵颐的野兽走去。
顺便冲着渡鸦的方向比了个中指。